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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事并没有消减怀孕带来的喜悦,凉子心想只要自己觉得好就行,管他们呢。

亲人们冷淡拒绝的态度使得凉子和早坂夫妇越走越近。流产后的早坂夫妇在凉子面前并未流露出悲伤的情绪,而是成为凉子倾诉的贴心听众,还把父母亲戚推荐的有关怀孕、育儿的书籍借给凉子。就在凉子即将临盆的时候,碧经过几次治疗终于成功怀孕了。大概是经历过一次流产的缘故吧,真美雄对碧的照顾超乎寻常,不仅雇用了分别专管做饭、打扫和清洗的几个保姆,甚至不让碧到超市购物。所以生孩子前,凉子整天都往早坂家跑。早坂真美雄在父亲经营的一家制造录音器械的公司工作,住在世田谷区一幢看起来不像是他们这个年龄层的年轻夫妇住得起的豪宅里。大概三百多平方米的范围内有一半是铺满草坪的庭院,还有一幢西洋风格的小楼。在面向庭院的客厅里,凉子经常和碧喝茶聊天,有时也说些和丈夫不能说的话。像是,“你还是以老公为基准选择了捐精人吗?”“要是孩子和老公一点都不像该怎么办啊?”总之,凉子和碧无话不谈。

碧和凉子不同,是有着坚定信念的。凉子看得出这是她和真美雄商量后的结果,因为真美雄也说过几乎同样的话。

“我们不在乎捐精人是谁。”这就是碧和老公商量到最后的结论,“我们都想孩子想到了这种地步,我们这种迫切的愿望就已经决定了这个事实: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这个坚定不移的回答不久也成了凉子的观点。“所以我们不打算把这些事告诉将来的孩子。不是隐瞒,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是我们的孩子。”凉子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很快,凉子陷入一片迷茫中:自己的信念仅仅只是拾取了碧的观点吗?还是和自己丈夫商量后得出的结论?

“我们生下孩子后,不想在城里养育孩子,要到自然风景优美的地方买套房子。”碧摩挲着还没有隆起的扁平肚子,神思向往地说,“一个能四处打滚,充分嗅到泥土气息的好玩的地方。对了,我们一起在那里度夏吧,在院子里支上帐篷,捉捉虫什么的。”凉子虽有些惊讶于碧那种买房犹如买双袜子的轻松口气,一边也不禁沉浸在幻想之中。将来和自己的母亲以及公公婆婆在乡下过年过节已是不可能了,要是碧在乡下真的置办了那么一所屋宅,自己也可以让孩子去体味大自然了,于是半开玩笑地笑说:“好啊,一定要叫我哦!”

一九七八年凉子平安产下一名女婴,取名为“树里”,是丈夫取的。他在病房里战战兢兢地抱着刚生下来的婴儿,低声解释说,接到凉子要生产的通知后赶往医院,在等候室里等待的时候,看到了窗外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美得好似一幅画,自己都看入迷了,想到自己和凉子从今往后要为这个孩子创造一个任何时候都能安心回归的安乐窝,必定要像那棵树一样美好的安乐窝,于是就取名叫“(的故)”。丈夫害羞似的说完了这番话。

气氛沉闷的聚会最终没有任何结果。波留说出要寻找父亲的话,可是谁都没有那家曾经存在,现已消失的诊所信息。波留先说了一句“我还有工作,得回去了”。此话一出,大家也都开始准备离开了。贤人说了句还会组织大家聚会,而积极响应的只有纱有美一人。树里不想和其他人一起拖拖拉拉地走到电车站,于是走到大路上后就叫了辆出租车,一个人坐了进去。

“你去山庄吗?”接到雄一郎的这条短信是在聚会过去了两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