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来了大兵(第2/7页)

车上的人瞥了一眼护腿、弯刀、铁锹和麻袋,便把目光移开了。他们停止了谈话。售票员没有让我们买票。车上静悄悄的,还是爱德华首先打破了沉默。

爱德华说:“我能不用弯刀就不用。杀生总归不太好。最好抓活的放进麻袋里。”

许多人在下一站下了车。汽车开到穆库拉普路时,上面只剩下了我们。售票员站在车厢前头和司机说话。

快到科克里特终点站时,爱德华突然说:“哦,天哪,我想我忘了一件事情。我们到时候总不能让公共汽车把螃蟹拖回去吧。我得去打个电话叫辆搬运车。”

他提前一站下了车。

我们在皎洁的月光下走了一段路,然后离开马路爬到了下面的沼泽地里。一阵微风从大海那边吹来,到处都弥漫着海水的陈腐气味。椰子树下一片漆黑。我们又往里走了一小段。一片云遮住了月亮,风也停了。

哈特喊了一声:“你们小家伙没事吧?小心脚啊。我可不想你们中哪个回家时只剩了三个脚指头。”

博伊说:“怎么我没看见有螃蟹呀。”

十分钟后爱德华追上了我们。

他说:“你们装满几袋了?”

哈特说:“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把螃蟹抓光了。”

爱德华说:“瞎说。你没看见月亮还没出来吗?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等月亮出来了,螃蟹就会出来的。坐下,孩子们,我们等一会儿。”

有半个小时,月亮都被云彩遮着。

博伊说:“我有点冷,想回家。我看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螃蟹。”

埃罗尔说:“别听博伊的。我知道他。他是怕黑,怕螃蟹咬他。”

就在这时,我们听见远处传来隆隆的响声。

哈特说:“好像是搬运车来了。”

爱德华说:“不是搬运车。我从山姆那里约了一辆大卡车。”

我们默不作声地坐等月亮出来。突然有十几支手电筒朝我们照来。有人吼道:“别惹事儿。你们哪个要是耍滑头,就狠狠挨顿揍。”

我们发现围着我们的好像是一队警察。

博伊哭了起来。

爱德华说:“有人在打老婆,有人在破门偷东西。你们警察有时间怎么不去做点正经事?来这儿消遣吗?”

一个警察说:“你说什么呢?是想让我在你嘴里吐口痰吗?”

另外一个警察说:“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爱德华说:“只是螃蟹。我说,你们可得小心点。这些螃蟹可大了,它们会把你们的手咬掉的。”

没人敢往那些袋子里看一眼,有一个肩章上带很多条道道的人说:“这些日子你不管问坏人什么话,他都有办法应对,就像美国佬一样。”

一个警察说:“他们带着口袋、弯刀、铁锹和手套。”

哈特说:“我们在抓螃蟹。”

那个警察又说:“用铁锹抓螃蟹?呦,新鲜呀。你们听说过用铁锹抓螃蟹的吗?”

我们费了番口舌才让那些警察相信了我们的话。

那个头头说:“我真想把那个打电话来的狗崽子揍一通,他说你们要杀人。”

那帮警察终于离开了。

天太晚,我们没赶上末班车。

哈特说:“我们最好等一下爱德华约的那辆卡车。”

爱德华说:“我有一种预感,那车不会来了。”

哈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慢慢说道:“爱德华,你哪里是我的亲兄弟,你简直就是个狗娘养的。”

爱德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后来打仗了。希特勒入侵了法国,美国人人侵了特立尼达。茵维德大人编了一首很流行的小调:

我和体面的老婆过得心满意足

直到来了美国兵毁了我的生活。

有史以来第一次,特立尼达人人都有了工作。美国人付的工钱相当丰厚。茵维德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