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炮师(第3/5页)

克里斯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星期天你来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能看出克里斯非常高兴。

星期天我们去了六个人。摩根迎接了我们,把我们领进了他的客厅,然后就走了。那儿有许多椅子和凳子,好像要开音乐会似的。摩根的大儿子站在角落的一张小桌前。

突然这家伙说了一声:“起立!”

我们都站了起来,摩根出现了,朝大家微笑。

我问哈特:“他为什么要笑呢?”

哈特说:“法官走进法庭时都要这么笑。”

摩根的大儿子喊道:“安德鲁·摩根!”

安德鲁·摩根走过来站在父亲面前。

老大高声宣读道:“安德鲁·摩根,你被指控犯有用石头砸多萝西小姐家院子里的罗望果树的罪行;你被指控犯有为买弹珠而从别人身上拽走三颗纽扣的罪行;你被指控犯有殴打多萝西·摩根的罪行;你还被指控犯有偷窃两块香糕和三块蛋糕的罪行。你认罪吗?”

安德鲁说:“认罪。”

摩根在一张纸上草草地写了两笔,然后抬起头来。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安德鲁说:“我很抱歉,先生。”

摩根说:“我们得依法办事。罚十二鞭。”

就这样,摩根对他的孩子逐一进行了审判,就连老大也不例外。

接着摩根站起身来说:“上述宣判将在今天下午执行。”

他冲着大家一微笑,然后离开了房间。

这个玩笑非但没有奏效,而且适得其反。

哈特说:“哪有拿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开这种玩笑的,还要让整条街的人来看热闹。没有这么干的,没有。”

我觉得这玩笑确实有点过火,让人惧怕。

那天晚上摩根走在人行道上时满脸笑容,可他并没有得到期待的笑声。没有人跑过去拍他的后背说:“摩根这家伙真疯了。你们听说他这些天是怎么打孩子的吗……”没人说这样的话,没一个人和他说一句话。

这对他显然是个打击。

那天晚上摩根喝得烂醉,到处找人打架。他甚至还和我过不去。

摩根太太把前门锁上了,摩根只好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他就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对着栅栏又是吼又是撞。他反复念叨:“你们这帮人认为我不是条汉子吗?告诉你们,我爸生了八个孩子。我是他儿子,我生了十个。你们全加在一起也不及我一个。”

哈特说:“他很快就会哭一阵,然后去睡觉。”

可是那天晚上我却很长时间难以入睡,我一直在想摩根的事,觉得他挺可怜的,因为他肯定被一个小恶魔附身了。我认为这正是他出毛病的根源。我想象有一个红头发、龇牙咧嘴的小鬼正在他肚子里用叉子戳他。

摩根太太带着孩子们到乡下去了。

摩根也不到人行道上找我们玩了。他在忙着搞试验。一连串的小爆炸和烟雾又出现了。

除此之外,米格尔街头一片宁静。

摩根很少露脸了,我猜不出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接下来那个周日下起了倾盆大雨,大家都被迫早早上床睡觉。街面上很潮湿,闪着水光,十一点时外面寂静无声,只有雨滴打在波纹铁皮屋顶上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响声。

一声短促的尖叫划破了整条街的宁静,把我们都吵醒了。

我听见了一阵开窗的声音,还听见大家说:“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是摩根。是摩根。摩根出事了。”

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我已经冲到了街上,来到摩根家门口。我睡觉从来不换睡衣。我不属于那个阶层。

我在摩根家漆黑一团的院子里最先看见的,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匆匆地从屋里跑向后院大门。那扇门的外面有条下水道,由米格尔街一直通到阿方索街。

雨渐渐小了,没过多久我身边就站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