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第3/27页)

吴太太喜孜孜地说:“你呀,真了不起!我一接到名片,看到你的大名,我感到这是我们的幸运。你的大名,我们在报纸上经常见到。我最喜欢看你那离奇曲折的破案情节,我对你的才智十分钦佩!但始终没有机会见到你,总感到遗憾。今天能请到科座,真是三生有幸!”说着,她转向吴司长娇媚地笑问,“汉卿,你说对吗?”

”对对对,有幸,有幸!”吴司长微笑着附和。

他们甜蜜蜜的赞扬与鼓励,使程科长既兴奋又不安。他微微欠身说:“司长、太太实在太过奖了,我一定尽力破案,完壁归赵,以报两位知遇之恩。”

吴司长夫妇听了十分开心。司长有心了解程科长的底细,便开口问道:“老弟,你年轻有为,堪称后起之秀!未知老弟这门学问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程科长感慨地回答:“说来惭愧,于这一行差事,我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我曾在重庆中美刑事警官学校学了几年,学会了各种中外刑事技术,自以为是一个了不起的刑事人材了。

毕业后,被派到南京刑警总队实习,经过社会现场实践,才晓得学校学的那一套、所谓高明的刑事技术,并无多大用处,尤其对盗窃案更感到束手无策。而汪伪留用下来的一批侦缉人员,凭着几十年的破案经验,却各有各的一套真本领,也因此他们才被留用下来。但是,我们重庆来的都以战胜者和统治者自居,迫使他们步步为营,处处戒心,一切经验不肯交流。

起初我吃过苦头,深有体会。后来想尽办法,和他们混在一起,真诚相处,他们便真心教我认识盗窃学,甚至把破案的秘诀也竭诚相告。接触的人一多,集各家大成,增长了不少的学识。”

“对,老弟,年轻人能这样谦虚,诚恳,勤学苦钻,我相信一切事业都会成功的。”接着,吴司长又饶有兴趣地发问,“这么看来,盗窃学还是一门大学问啰!”

程科长说:“是的,这门学问的确很复杂,很奥妙,但是它不能登大雅之堂,所以历史上还没有盗窃学的专著。我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单从盗窃学分类来说,就很有研究的价值。

目前盗窃可以分为三种:有黑线、白线和锦线。黑线着重于夜间行窃,如‘拔闩子’、‘开窦子’、‘上天窗’、‘滚地龙’、‘钓鱼’、‘灯花’、‘插香’之流;白线着重于白日行窃,如‘闯门子’、‘跑抬子’、‘露水’、‘扒窃’之流;锦线在三线中算是最高者,既能掌握白线的各种技术,又能不拘形式,出入于上流社会交际场中,见机行事,巧取豪夺,不露痕迹。”

吴太太听得津津有味,不禁惊叹:“咳呀!这是我生平闻所未闻的。想不到盗窃者还有这么多的花样,好嫁显微镜下臭水沟里的细菌。太可怕了!哎,真是群盗如毛的世界!”

程科长接着说:“各种盗窃还有他的帮派及其各个不同的特性。我们研究了这些,就能掌握方向,以便对付。今天因为时间关系,我只举一个例子。比如说,‘开窦子’这一行,看他挖洞的形式,我们就晓得是那一帮干的。洞的形状像蝴蝶,像蝙蝠,这都是本京的黑线干的,叫做‘本京窦子’。洞的形状像倒置三角形,上大下小,这是汉口、九江一带的黑线干的,叫做‘上江窦子’。洞的形状小巧玲戏,仅仅塞进一个人,这是上海、苏州、无锡那一带的黑线干的,叫做‘下江窦子’。后者挖洞的技术最高,速度也快,危险性较小。洞口挖得相当大的,俯着身子可以进去,这种技术最蹩脚,花时多,危险性最大,这叫做‘江北窦子’,是苏北、山东一带的黑线干的。这都是汪伪警员长期积累的经验,书本上就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