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海恨杀(第3/25页)

两人栖身树上,静静相候。

入夜时分,雨越下越大,雷声越来越密。

正在这时,司马恨和吴过同时发现有一个身着长衫、手提竹桶的人正缓步从山下走来。两人立即警觉,定睛一看,只见那人一不打伞二不披蓑,迎着劲风,冒着大雨,向山上走五步便下一跪,走十步便叩一首,行得极其艰难缓慢,但下跪叩首却一丝不苟,极是认真。闪电照过,看清那人的脸面,却正是知县梅若风。

两人见了,相互对望一眼,心下均暗自佩服梅大人的这份孝心。

从山脚到山腰这一段路并不太长,但梅若风却苦行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到得明隍庙前,衣衫沾满泥水,早已湿透,污水正哗哗啦啦滴到脚下。

只见他站到门口,伸手整了整长衫,然后才轻轻推开庙门,走了进去。

旋即,大殿右侧厢房的窗户里火光一亮,已经燃起一支蜡烛,烛光刚好将他的身影映照到窗户上。

只见他进屋之后,先将手中竹桶放下,拿出干衣换上,然后拿出拂尘,将父亲棺椁上的灰尘一一拂去,这才摆起祭品,点燃香烛,跪地祭拜。

司马恨和吴过隐身的大松树虽距庙门有三十余丈,但透过窗户上的烛光照影,却也能将梅若风在屋内的情形看个大概。

两人一面注意着窗前烛影,一面眼观六路,留神戒备,半点也不敢大意。

只见梅若风祭奠完毕之后,又绕着父亲的棺木走了一圈,站立片刻,这才缓缓坐下,坐在棺前,一只手还在轻抚棺盖,似乎是想揭开棺盖和父亲对话一般。

烛光投影,将他的身影清淅地映在窗户上。

那身影一动不动,坐得极是端正。看来他就是要这样端坐灵前,陪伴他父亲的亡灵一宿了。

梅老爷子过世已近十年,他却还保留着这份孝心,已是难得至极了。

庙外,雷电交加,风雨正急。闪电过后,四野黑压压的一片,只有那雨打树叶的哗啦声,窸窸窣窣地响得人心里发慌。

司马恨坐在树上,回头向山下一望,只见山脚下有几只灯笼在来回移动,正是自己派出把守路口的岗哨,若有变故,山下便会立即示警。

他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从怀中掏出一只镔铁酒壶,揭开喝了一口,又将酒壶扔给吴过,咂咂嘴巴道:“好大的风,喝口酒暖暖身子罢。”

吴过伸手接住,道:“这鬼天气,真是要命。我若是那凶手,今晚就躲在被窝里不出来了。”说完喝了口酒,又将酒壶扔回给他。

司马恨边喝酒边道:“不来最好,不过他若真的要来,咱也不惧他。”

笑一笑,又将酒壶扔过来。

吴过喝了一大口,烈酒下肚,酒意上涌,全身都暖和起来,忽地豪气顿生,大笑道:“我看那家伙最好还是来一趟,否则咱们这一夜的冻便算白挨了。”

司马恨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那倒也是。”笑声未止,忽地想起自己是暗哨,这一出声,若真有人上山想对大人不利,自己的藏身之所只怕早就让人给发现了。

想及此,立即住口不言,一面留心观察,用心戒备,一面与吴过喝着闷酒。

一只镔铁酒壶在两人之间传来传去,不知不觉间,已然见底。

吴过酒瘾未止,正想问他还有没有,忽地听见山下城中隐隐传来“的笃、的笃、当当当”几声响,却已是三更天时。

司马恨面色一肃,压低声音道:“子时已到,多加小心,可别让凶手钻了空子。”

吴过闻言,心中一凛,急忙抬头向庙内望去,只见梅大人的坐姿仍然映在窗前,烛光摇曳,人影轻晃,并无异样,这才放心。抬首望天,只盼老天爷快些住雨,快些天亮,自己也好早点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