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 坏血统的故事 -4-(第2/2页)

“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觉得孤单啊?”

“我不知道和谁玩儿。”

“我也一样。”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莉拉有很长时间都没说话,然后开始责备伊玛。

“你不要问了,那不是你管的事儿。”

这样的话用方言说出来,听起来是那么粗暴,那么尖刻和不合时宜,这让我很不安。我和她泛泛聊了几句,就把我女儿带回家了。

我一直原谅莉拉做的那些过分的事儿,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比过去更倾向于原谅她。她经常很夸张,我尽量体谅她。警察在审讯斯特凡诺时,她马上确信蒂娜是他带走的。在斯特凡诺心脏病发作后有一段时间,她拒绝去医院看他,我开导了她,跟她一起去看了她前夫。警察在审讯里诺时,她没把这事怪在她哥哥身上,那也是我的功劳。在她儿子詹纳罗被叫去警察局的可怕的那天,我也全力缓和他们的关系,詹纳罗回到家里,感觉自己受到了委屈,他和莉拉吵了一架,然后去他父亲家里住了。他对莉拉说,她不但永远失去了蒂娜,也永远失去了他这个儿子。总之,情况非常糟糕,我明白,她生所有人的气,包括我。但她不能生伊玛的气,她没这个权力。从那时候开始,当莉拉把伊玛带走时,我会为此焦虑,我会想办法,想找到解决的方案。

但没办法,她的痛苦已经缠绕成一团,伊玛是这团乱麻的一部分。总的来说,我们每个人都卷入其中,莉拉尽管很崩溃,还是一直跟我说我女儿的每个小问题,我后来不得不决定让尼诺来家里。我感觉到她的顽固,这让我很恼火,但我尽量让自己看到事情好的一面:她慢慢把她的母爱移到了伊玛身上。我想,她要对我说的是:你看你多幸运,你女儿还在,你应该好好珍惜,关心她,好好照顾她。

但这只是表面。我很快有了一个不同的推测,在莉拉内心深处,伊玛在她看来应该是她内疚感的象征。我经常想着孩子丢失的情景,尼诺把孩子交给了莉拉,但莉拉没有看好自己的女儿。当时她可能对孩子说:“你在这儿待着。”然后跟我女儿说:“你跟阿姨来。”也许她这么做,是想把伊玛放在她父亲眼皮底下,是想在他面前赞扬她,激发尼诺的情感,谁知道呢。但蒂娜很活跃,或者她觉得自己被忽视了,生气地走远了。结果是那种痛苦和伊玛在她怀里的感觉——一种活生生的热度联系在一起了。但我女儿脆弱、迟钝,她和蒂娜截然不同,蒂娜是那么聪慧灵巧。伊玛无论如何都不能取代蒂娜,她只是对抗时间的一道堤坝。我想象着,莉拉让伊玛在她跟前,就是想让时间停留在那个可怕的星期天,她会想着:蒂娜马上会回来,她一会儿就会拽着我的裙子,会叫我,我就会把她抱起来,一切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伊玛打乱任何东西的原因,当伊玛问她蒂娜什么时候出现时,当孩子让莉拉想到蒂娜不在这里时,莉拉就会变得很粗暴,她对待伊玛就好像对待我们大人一样。我没法接受这些。她来接伊玛时,我会找一个借口让黛黛或者艾尔莎跟去,看着她。如果我在场的时候,她就是用的那种语气,我不在场的几个小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