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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尔看到流线形接待台后坐着一位年轻女子,她穿着廉价商务套装,胸部有些太紧了。她用微笑迎接卡罗尔。“晚上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刹那间,卡罗尔有些不知所措。她已经很久没有介绍自己的头衔了,她几乎都快忘了平铺直叙的艺术。“我来这里是想见克里斯·戴文,”她说,“戴文警长。”

“戴文警长知道您要来吗?”

卡罗尔摇摇头。“我是她的上司,”她说,不自在地进入到她已抛弃数月的角色中,“乔丹总督察。”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皮夹子。她不确定警察厅忘了让她交还警察证,还是没人有胆量索要。不管是哪一种,她仍保留着证件。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她只能认为,在某种程度上,她之所以保存着它是因为它早晚会派得上用场。她并不想思考这意味着什么。目前,她很庆幸自己留下了它。她翻开皮夹子,让前台看。

那位女子用力拉了一下外套,就像做了阅兵式上的立正姿势。“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我是第一次来,你能告诉我克里斯的房间在哪儿吗?”

前台简洁明了地指明方向。卡罗尔用微笑以示感谢,并开始往其中一个现代风格的翼楼走去。她走向目的地时,放慢平时轻快的脚步。她逐渐靠近目的地时,开始有些徘徊不前,停下来看看走廊墙上充满活力的抽象画。在克里斯房间的门外,她一只手捋过头发,希望自己带了一大瓶伏特加。她把左手攥成拳头,拳头紧得她能感觉到短短的指甲嵌进手掌心。然后,她轻轻地敲了敲门。

一个不似克里斯的声音说:“请进。”

卡罗尔打开门,跨过门槛,差点没认出坐在一把椅子上的身影就是克里斯。这时,一个女人从另一把椅子上一跃而起,原本热情而疑惑的表情瞬间转变成敌意。“对不起,我觉得你进错房间了。”希妮德·波顿的声音温暖而有礼貌,但表情恰恰相反。她把一根手指放到嘴唇上。“让我来帮你指路,好吗?”她穿过房间,差不多是把卡罗尔推出了门。“我过一分钟就回来,亲爱的。”她回头对克里斯说,后者已经把头转向她们,她的脸红得发紫,仿佛戴着一副扭曲的面具。卡罗尔对此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被震撼到了。

希妮德毫不留情地关上门,用双手把卡罗尔赶到大厅里。她们出了大门、不会被偷听到时,她开始对卡罗尔低声咆哮,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紧绷。“你他妈的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我还以为你会识趣地躲开。你他妈的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卡罗尔慢慢后退。她以前与克里斯的伴侣打过交道,因此并没料到会受到这种待遇。“我想说声对不起。”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想说声对不起?”希妮德怒火中烧,爱尔兰口音变得更加明显,“你不觉得有一点点晚吗?她差点因为你没了命,而你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想起抽空过来道歉?你不知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吗,上帝。”

卡罗尔感到眼泪涌到了嗓子眼。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忍住。很显然,眼泪并不能打动希妮德冰冷的心。“我知道,相信我,我知道。但我做不到。”

希妮德直截了当地打断她:“你做不到?你他妈的到底认为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看在上帝的分上,极端折磨人的痛苦、失明和毁容。你做不到?你明天应该四脚着地爬着过来,乞求她原谅你。”

“我刚刚失去兄弟和弟妹。”卡罗尔说。

“这不是该死的竞赛,”希妮德的声音像石头一样既冷酷又坚硬,“你应该从一开始就待在这里。”

卡罗尔吞了一下口水。“我知道,希妮德,我的负罪感和羞耻感更胜他人。”

“这是你应得的。好吧,你在这里不受欢迎。你没有权利待在这里。我不在乎这对你来说有多困难,因为她所承受的一定比你承受的更甚一百倍。你知道,其他人都在这里帮助她。宝拉和凯文,他们来过很多次。萨姆也短暂拜访过,斯黛西这个极客也来过。你知道谁像时钟一样定期过来报到吗?托尼。他从一开始就来。而且,相信我,他是那种能坦率表达内疚之情的人。但是她最想听到其声音的人,那个她最尊敬的女上司,那个她为其牺牲的人,甚至懒得露个脸。好吧,去你的,卡罗尔·乔丹。托尼替你完成了最艰难的工作,你不能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进来。因此,你是想自己走出去,还是让我叫警卫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