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3/3页)

“不进去了,我到这儿就算交班了,”她说,“待会儿还得让他参加指认呢。”说完她就离开了。

“这边走,小伙子。”狱警对史蒂夫说。

他穿过门。

他在牢房里了,墙和地板也是一样暗淡的颜色。

史蒂夫觉得电梯是在二楼停下的,但因为没有窗,他感觉自己是在深入地下的某个洞窟里,要花上好久才能爬上地表。

小休息室里有一张桌子和一支三脚架,上面摆着一台相机。斯派克从文件柜里抽出一张表单。史蒂夫站在他对面,倒着看出文件抬头是:

警察局

巴尔的摩,马里兰州

囚犯活动报告表1992年12月

斯派克拔下圆珠笔的笔帽,开始填表。

填完后他指着地面的一处说道:“就站到那儿去。”

史蒂夫站到照相机前。斯派克按下快门,闪光灯一亮。

“转个身。”

又一亮。

接着斯派克掏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卡片,上面用粉色墨水写道:

联邦调查局

美国司法部

华盛顿特区,20537

斯派克让史蒂夫把手指在印泥垫里按一下,然后摁到卡片上写着“1. 右手拇指,2. 右手食指”等的对应位置上。史蒂夫注意到斯派克虽然身材矮小,却有双青筋暴起的大手。斯派克边给他印指纹边说道:“我们有套新的中央登记设备,就放在格林芒特大道上的市立监狱里,他们那儿有台电脑,不用墨水就能给你采指纹。就像是台大号的影印机,只要你把手指按在玻璃上就齐活儿啦。但在这儿我们还是得用脏兮兮的土办法。”

史蒂夫尽管并没有犯罪,但起初还是觉得有些羞耻。这有一部分是因为这里可怕的环境,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无力感。从那两名警察在简妮家门口冲出警车的时候起,他就像块猪肉一样被丢来带去,毫无自主权。这让他身为男性的自尊迅速跌落下去。

指纹采集完毕后,斯派克说他可以洗手了。

“请允许我带您去您的套房看看。”斯派克打趣道。

他带史蒂夫走进楼道,左右都是牢房。每一间都差不多四四方方,靠走廊的一面都没有墙,只有条条铁栅,所以从外面往里看,牢房里的一切一览无余。透过铁栅,史蒂夫看见每间牢房的墙上都安着一张合金床铺,还有只不锈钢马桶和洗手池。刷成黄褐色的墙壁和床铺上布满涂鸦。马桶没有盖子。有那么三到四间牢房里关着人,他们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但绝大多数都是空的。“在拉法叶街的假日酒店,周一多么安宁啊。”斯派克调侃道。

可史蒂夫哪儿有心思笑啊。

斯派克在一间空牢房前停住脚步。趁着警察开锁的时间,史蒂夫朝里看了看。一点儿谈不上隐私。史蒂夫意识到自己要上厕所就得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管谁刚巧从楼道里穿过,不论是男是女,都能把他这姿态看得一清二楚。这可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羞辱人。

斯派克打开铁栅门,示意史蒂夫进去,接着在史蒂夫背后重重关上门,上了锁。

史蒂夫坐到床铺上。“老天啊,这什么破地方啊。”他说。

“你得习惯。”斯派克笑呵呵地说道,接着就离开了。一分钟后他带着个泡沫塑料盒回来了。“我晚饭还剩下点儿,”他说,“吃炸鸡吗?”

史蒂夫看看饭盒,又看看马桶,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他说,“我还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