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11页)

更值得人们敬重的是,强书记常说:“当干部,光注重自己名节为下,重视国计民生而不顾自己荣辱者为上。”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总是亲自去解决那些陈年积攒下来的最难办的事。有官员说在强书记手下当差很不舒服,也有官员在他赴京上任之际长舒了一口气。而人民群众对于这样一位一蓑烟雨两袖清风的干部却是有口皆碑。

在不止一次的“接受新闻监督恳谈会”上,强隐闻书记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要树立监督就是支持的观念,不能让这一有效的机制成为空谈。

洪泽叹道:“这样的干部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所以要投鼠忌器。何况,官场上的事情那么复杂,有些看起来不经意的小事都可能成为政治上的把柄。”

沉默了片刻,洪泽话锋一转道:“呼延,没有孤岛上的名记,其实政治上的成熟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成长。你看现在的官员,必须具备文人的风骨,至少也要懂得附庸风雅或者即兴作秀;那么反过来说,文人也只能兼备政客的要素,否则不成了糊涂蛋了嘛。你以为别的报纸都不知道翁远行冤案这件事?笑话!你有线人耳目,未必别人就没有?!可是统揽全局,在目前的形势下,方煌就太聪明了,他让手中最热卖的报纸不仅不登这种给往上走的干部减分的案子,反而大谈他极其正面的品行,人家这才叫踩在点子上了。”

呼延鹏道:“方煌是我敬仰的前辈,不过他未免太不清高了。”

洪泽笑道:“我知道你最佩服的人是戴晓明,他当然不是清高,而是太有锋芒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把话放在这儿,他绝对不是方煌的对手,在很多事情上,方煌比他老辣得多。我只举一个例子,市委副书记的司机,想把他老婆搞到贵报资料室,戴晓明不肯,回话是她没有文凭,这不是屁话吗?有文凭还用找你吗?!人家现在在南报资料室。你知不知道每到关键时刻总有人帮方煌垫话,这就是他下面的报纸每每走钢丝而他就是屹立不倒的原因啊。”

这样的事情何止一件半件,作为戴晓明的下属,呼延鹏知道的只比洪泽多。的确,无论是在本土还是在圈内,戴晓明都是一个颇具争议的人物,他性情狂放,常常语出惊人,不仅不注重“左邻右舍”的关系,反而使其更加恶化。比如,由于《芒果日报》的崛起,南报和晚报也相继成立了报业集团。然而品牌久远的晚报无论是子报还是副业都莫名其妙地成为赔钱货,搞了一个《金领报》金领白领都不看,还有一个名人高价旅游团,就是跟着名人去日本去欧洲也是办了几个假期就办不下去了,这一切的投资、经营均亏得鸡毛鸭血,晚报作为母报只能无止境地倒贴,直贴到气虚体弱。在这种情况下,戴晓明却在工作例会上说,在这场报业大战中,晚报已经出局,被我们玩残了,以后只盯着南报就行了,他要跟方煌一决高下。这件事把宗柏青的老丈人,也就是晚报的老总气得半死,好好一位老同志,见人就骂戴晓明,实在有些失态。

尽管如此,戴晓明在年轻人心目中威信仍然很高,呼延鹏就是其中的一个。在交谈了一阵之后,呼延鹏对洪泽说:“你知道我这个人对苟且一向不以为然,所以哪怕最终的结局是戴晓明死得很难看,我也还是认为他更有魅力一些。”

洪泽像长辈那样拍拍呼延鹏的肩膀:“以你这样的性格,怎么会喜欢费玉清呢?你知道吗?我妈特喜欢费玉清。”

呼延鹏起身道:“少啰唆,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别拿村长不当干部,我们俩是上下级关系你懂不懂?”

“呸。”

“好了,翁远行案子的事到此为止。这件事本来要跟戴晓明打招呼的,不过你是当事人,我这么做也符合淡化处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