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7页)

另一座高峰便是《花城晚报》,晚报是靠多年打磨经营出来的一块金字招牌,她和蔼可亲,不是总板着面孔,还常常登一些情感伦理方面的上乘之作,同时集雅玩、情趣、享受于一体,俨然一个生活大师,是民众心目中的老字号。所以晚报虽然没有子报,却也活得一枝独秀,发行量居首,还有外省的印刷点,其江湖地位稳如磐石。

在这样的情况下,戴晓明除了高山仰止,谁也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出路,你说他不思贤若渴还能干什么?

当一个人前有大山后无退路的时候,他就开始有故事了。

不过,呼延鹏到底是可造之才,短短的几年间,他和《芒果日报》一起成长,终于洗刷并打碎了自己的花瓶形象,成为报社重要的采编人员之一,当然也是戴晓明智囊团的主要成员,虽不能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早已不是涉世尚浅只有青春痘的毛栗子了。

中午吃饭时间,呼延鹏在办公室接到透透的电话,透透用命令的口气说:“现在就出来,请我吃饭。”

呼延鹏道:“我都吃了半截子了。”他手上的确拿着难以下咽的盒饭。

透透道:“请、我、吃,我管你半截子不半截子。”

呼延鹏道:“要不晚上吧。”

透透道:“我叫你现在自然有现在的道理,我这儿有料,我给别人,那就不是一顿饭的事了。”说完就要挂电话。

呼延鹏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央求透透吃他的饭,透透哼了一声道:“我没看错,就知道你是这种势利小人。”说完就收了线。呼延鹏给骂得心里七分暗爽加三分舒坦,顺手把盒饭丢进了垃圾桶。

透透是时尚版的记者,同时又是那种叫男人无法拒绝的女孩,她不仅漂亮,而且可爱,身材又无可挑剔,整个人像漏汁的蜜桃。她是音乐学院学古筝的,你说跟新闻有什么关系?可她就是能毫无争议地进报社。无怪乎延鹏的同学洪泽说,漂亮女孩一生出来就等于拿了博士后的学位,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本来,呼延鹏对洪泽的话也是不以为然,他认为人这一辈子靠的还是真才实学,女人也一样。洪泽说,你怎么知道漂亮女人就没有真才实学?人家雷透透长得仙女一样,不仅能做报纸,还能在青竹溪水旁弹古筝,就凭这一点得气死多少真正意义上的女博士后?你还要什么样的真才实学?说得呼延鹏无言以对。来报社后不久,呼延鹏和透透便被称为《芒果日报》的金童玉女,对此,呼延鹏并没有特别在意。

可是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透透突然来到呼延鹏的办公桌前,在“嗨”的同时两手一拍桌子,呼延鹏一抬头,见透透穿一件白背心,脖子上绕着奇奇怪怪的挂件,下面是毛边的牛仔短裤,半长的头发乱七八糟地夹在脑后,脸上没有妆,只有密集的小汗毛。她说,我的钱包丢了,给我点钱我坐车回家。她说的是给,根本没有说借,呼延鹏也搞不清自己怎么会这么乖地拿出钱包,抽出两张钱递给透透。透透拿了钱,头也不回地走了,办公室的人都有些羡慕地看着呼延鹏,仿佛他得到什么最高奖赏似的。也就是在这一天之后,呼延鹏就有点喜欢透透了,他喜欢透透以后,就在透透面前酷不起来了。

透透喜欢吃日本餐,呼延鹏便请她吃平田料理。席间,透透说她意外地听说六年前曾经轰动全国的翁远行杀妻毁容案居然查出了真凶。这使得呼延鹏差点没被嘴里的乌冬面噎着,当即兴奋到心血管扩张致使他捂住胸口连说了两遍让我冷静一下,让我冷静一下。

回到报社,呼延鹏便一头扎进资料室,他找出六年前的报纸,确切地说是六年半,当时已是岁末,这则杀妻分尸案的案情并不复杂。翁远行,男,一九六八年生人,在一家合资公司任部门经理。某日晚,翁远行因琐事与妻子卞丽莎发生口角,便摔门离去,十点钟左右,卞丽莎的妹妹发现姐姐惨死家中,面部青紫并被砍有数刀,全身布满瘀痕。经法医鉴定:死者头部被硬物击中,同时被按住后颈部导致窒息而亡,但死者生前没有受到性侵犯,其家中的贵重物品也无任何损失,致使警方对凶手的行凶动机茫无头绪。两周后,翁远行作为最大的嫌疑犯被警方刑事拘留。警方的证据是在案发现场提取到两枚带有血迹的烟蒂,其血型与翁远行相同,同时验出死者指甲中的二百六十九条纤维中,有七条与翁远行的一件西装纤维相同。三个半月以后,本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一审判处翁远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力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