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下 番外一 此情成追忆(第2/10页)

“家父说,勤能补拙。闵风哥哥,你只要勤学苦练,一定不会比别人差的。”她很认真地鼓励我。

我有点哭笑不得。师父说了,在我这一辈的弟子里,我的先天条件是最好的,又心无旁骛,所以功夫也好。

我不知道要怎么与她解释,只是很直接地告诉她:“我不差。”

“嗯,你不差!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的!”她对我坚定地握了握拳。

我也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第二天,我把师兄弟们挨个打趴下了,想用事实说话。可转头却发现她不在。

照顾她的小丫鬟说她病了,我这才知道她的病在心,是先天的。我不方便进去看她,只好上山给她采了很多的药,放在了她的窗台上。

“闵风哥哥,浪费了呢。”她好些了之后捧着一把草药,很心疼地说,“这药要新鲜采的才有用。”

我挺失落的,点点头表示我记住了。不过她又对我笑了笑:“谢谢你。”

没事的时候,我还是会坐在那块石头上往山下看,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身边常常会多一个人——萧姑娘。

她看得见山下的村子,却看不见那些村民,她让我告诉她那些人都在做什么,我说:“有个男人去牧牛了。”

她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没有了?”

我摇了摇头。她便又笑了起来,笑得很开怀,穿着绣鞋的脚在地上轻轻地跺了跺:“他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褐色。”

“他多大的年纪?他有没有戴着帽子?他的牛是什么颜色?他走得快还是慢?他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我看着山下,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她也就听得很认真,托着腮看着我:“村子里还有别人吗?”

我好像是摸到了一点儿门道,便又按照刚才的办法给她讲了一个奔跑在小径上的男孩。她说:“听着好有意思。”

后来我明白了,她说有意思,并不是说我讲得多么有意思,而是她觉得村民的生活很有意思。

“母亲让我学了琴,学了箫,我还要学绣花,学画,学着把字写得婉约漂亮。”她看着山下那片村子,“我也想漫山遍野跑,也想放牛。”

“为什么不去?”原谅我那时对这世间的不了解,问出了这么愚蠢的话。

“怎么可能。”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闪了闪。不过很快她又笑了,揪下石边的一片草叶,抿在唇上噗噗地吹气,“不行呢。”她把草叶递给我,“闵风哥哥你会吹吗?我上山那天路过村子,看见有人用草叶吹曲子呢。”

我看着那片草叶,想着这刚刚是她在唇上抿过的,忽然心里就觉得有点异样,脸直发热。

我从旁边揪了另一片叶子下来,给她吹了一曲没有名字的小调,不怎么动听。

那是景德十年的夏天。她告诉我,她叫锦瑟。

仲秋时,天气转凉,锦瑟被家人接了回去。

我坐在那块大石头上看着她上了马车,马车走过村子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那鹅黄的身影从车里跳了下来,向着山上挥了挥手。

她说:“闵风哥哥再见。”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说了,还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我揪了一片草叶,又吹了那曲不太动听的调子,可我想她应该听不到。

再见,只是一句告别的常用语。有的时候真的可以再见,有的时候却再也不会见面。我以为,锦瑟会是后一种情况,但令人惊喜的是,第二年的春天她又来了。

我失落了一冬的心情终于也如万物生发,心里冒出了蓬勃的草。锦瑟到我面前问我:“闵风哥哥,去年我走的时候你是不是用草叶吹了调子?”

“你听见了?”

“我不知道。”她的笑容依旧是那样好看,“但我觉得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