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第4/4页)

我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要把萨布里娜抢过来,抱着她逃走。我可以想象,当我闯过古板的唱圣歌的人群时,威妮弗蕾德会发出颤抖的哀嚎。

我会紧紧地抱着她,我不会跌跌绊绊,我不会让她摔倒的。但我也是逃不远的。他们会立即追上来。

我独自一人走到大街上。我垂着头,竖起衣领,顺着市中心的人行道走啊走。风从湖那边吹来,雪花打着转飘落下来。虽是白天,但由于云层很低,还下着雪,光线暗淡。汽车顺着未清扫的街道缓缓驶过,车轮卷起了积雪;红色的尾灯朝后隐去,就像弓着背后退的野兽的眼睛。

我当时还提着个袋子——我忘记买的是什么了——我没戴手套。我一定是把手套掉在店里了,掉在了人群的脚下。但我并没有感到遗憾。我能够光着手在暴风雪中走过,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有爱、恨、恐惧或仅仅是怒火才会令你没有感觉。

我以前常常做关于自己的白日梦——可以说,现在还在做。这是一种荒谬至极的白日梦,但我们往往通过这样的想象来塑造我们的命运。(你会注意到,一旦扯到这方面,我多么容易使用塑造我们的命运这样夸张的语言。)

在我做的这个白日梦里,威妮弗蕾德和她的朋友们,头上缠着一圈圈的钞票,趁萨布里娜睡觉时,围在她那带荷叶边的白床铺旁,正在商量赠与她什么。她已经得到了从礼品店买来的雕花银杯、画有温驯狗熊的育婴室墙纸、单串珍珠项链的珠子,以及其他的黄金礼品。这些礼品看上去十分体面,但毫无价值。现在她们正计划着给她矫正牙齿,要让她上网球课、钢琴课、舞蹈课,还要让她参加夏令营。她还有什么希望呢?

正在这时,闪过一道绿光,飘来一阵烟雾,一双煤黑色的皮革翅膀扑啦啦扇动:我出现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害群之马的教母。我也要赠与一样礼物,我叫道。我有权这样做!

威妮弗蕾德和她那帮人指着我发出一阵冷笑。你!你早就被开除了!近来你照镜子了吗?你不修边幅,看上去有一百零二岁。滚回你那肮脏的老洞里去吧!你能给予什么?

我给予真理,我说道。只有我能做到。它是这屋里唯一能存留到明天早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