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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海顿也是安恩的表兄?我们伦敦站的那位杰出的站长?”他们以前也已经开过这个玩笑了。

“是啊,根据另一条家系,比尔也是她的表兄。”他完全没有必要地补充一句:“她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这个家族有很稳固的政治传统。年代久远,就分布得更广。”

“传统?”拉康喜欢把含糊其辞的话弄得一清二楚。

“家族。”

史迈利听见树林外面汽车开过的声音。整个世界就在这树林的外面,可是拉康却有这个红色的城堡和基督教的伦理观,后者所能给他的只不过是个爵士的封号、同辈的尊敬、优厚的年金和一两家大公司理事的挂名差使。

“我反正要在十一点钟去见他。”拉康站了起来,他们又在一起走了。史迈利忽然觉得在早晨新鲜的空气中飘来了“埃利斯”的名字,有那么一阵子,像坐在吉勒姆的汽车中一样,一种奇怪的不安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毕竟,”拉康说道,“我们俩的立场都是很光明正大的。你认为埃利斯被出卖了,因此你要求追查。大臣和我认为这事完全是老总办事无能——说得客气一些,这也是外交部的看法——因此我们要换一把新扫帚17。”

“唉,你的处境,我很能理解的。”史迈利说,与其说是说给拉康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很高兴。乔治,可别忘记:你是老总的人。老总喜欢你,不喜欢海顿,他后来失去了自制,干这件特别冒险的事儿时,是你给他撑门面的。不是别人,是你,乔治。谍报组织的头头自己和捷克人打私仗,不是常见的事。”很明显,旧事重提仍使人不快。“要不是那样,我想倒霉的也许是海顿了,但是你正好首当其冲,而——”

“而潘西·阿勒莱恩正好是大臣的人。”史迈利说,声音很轻,拉康只好放慢脚步来听他说。

“要是你有个怀疑对象,那就不是那样了!你没有指出任何一个人!没有具体目标而进行调查,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而新扫帚扫得更干净些。”

“你是说潘西·阿勒莱恩?总而言之,他做得极好。他拿出来的是谍报,不是丑闻。他严格遵守职责,博得顾客信任。据我所知,他还没有侵犯捷克领土。”

“有比尔·海顿替他防守,谁不会?”

“老总就不会。”拉康说,这一拳很有力。

他们走到了一个空游泳池前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看着深的那一头。从黑漆漆的深处,史迈利好像觉得又听见罗迪·马丁台尔含沙射影的话:“海军部的机密文件阅览室里,用各种各样古里古怪名称成立的小组委员会里……”

“潘西的那个情报特别来源仍旧活跃吗?”史迈利问道,“叫什么巫术资料或者什么的?”

“我不知道名单上有你,”拉康说,一点也不高兴,“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仍旧活跃。巫师情报来源是我们的主要依靠,他的情报仍用巫术这个名字。圆场多年没有交来这样好的资料了。根据我的记忆,可以说从来没有过。”

“仍旧需经那一套特殊处理吗?”

“当然啰,但是现在发生了这件事,我想毫无疑问的,我们要采取更严格的预防措施。”

“要是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杰拉德可能闻出味道不对。”

“这是个关键,是不是?”拉康马上说。史迈利心里想,这人精力过人,不可想像。刚才还像个连腰板也挺不直的瘦弱拳击手,戴着一副太大的拳击手套,一会儿他又伸出拳来,把你打到拳击场边的绳圈上,带着基督徒的同情眼光看着你。“我们不能动手。我们不能着手调查,因为一切调查手段都掌控在圆场手里,甚至可能在地鼠杰拉德的手里。我们不能监视、偷听、拆信。要做这些事情,得用伊斯特哈斯手下点路灯的力量,而伊斯特哈斯本人像别人一样也是嫌疑对象。我们不能讯问,我们不能限制某个人查阅机密资料。做这些事,就会有使地鼠警惕起来的危险。乔治,这是个最古老的问题:谁能够充当侦查间谍的间谍呢?谁能够打草不惊蛇呢?”他开了一个笨拙的玩笑:“只有地鼠。”说的是内心的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