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序:《爱经》关于男欢女爱的古罗马诗作(第2/7页)

我做此对照,丝毫没有扬新抑旧、自我标榜的意思。后译比前译的略胜一筹,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后译者是站在前人肩上的缘故。我的用意无非是说明:新译的《爱经》,不同于时下的某些译本:与前译的大同小异,多了一个新译本却不能增添什么。我敢夸口:即使是最欣赏戴译的读者,如果肯解囊多买一部我这个新译本,这点钱是不会白花的,因为它起码有三分之二左右的译文为旧译本所无。

情与欲

有人称奥维德的爱情诗作是古罗马文学的一顶珠宝冠冕,每一诗句都闪烁着宝石的光芒。不过,当我们看到“爱”字(Amores)的时候,可不要以为这又是一部缠绵悱恻的纯情之作,奥维德的作品含有更多肉欲的成分。正因为这样,他成了历史上有争议的诗人。你读读下列诗句,即可知其大胆暴露的程度:

“她伫立在我的眼前,不挂衣衫,整个娇躯见不到半点微瑕!我看到、我触摸着多美的双肩,多娇柔的胳臂!美丽的乳房抚摸起来多么惬意!在高耸的胸脯下那肚皮多么平滑!溜圆的臀部多么富有弹性!一双大腿多么富于青春活力!然而,有什么必要逐一细数呢?我只看到值得赞美的地方。她全身赤裸,我紧紧搂着她,让她贴在我身上。其余的,那就不言自明了。……”(《恋情集》卷一,第五首)

奥维德并非单从男性的角度看待性爱,他还强调男女双方身心交流,共同享受爱的欢愉,这是诗人的出色之处:

“但愿女子整个身心感受到维纳斯欢愉的震撼,但愿这种欢乐能与其情郎两人共享!情爱的言词、甜蜜的私语绝对不要停下来,在你们肉欲的搏斗中,色情的言语自有其位置。……”(《爱的技巧》卷三)

爱与性原本是无法分开的,今人的“做爱”一词,不也正反映此二者的密切关系?两千年前德奥维德就已经深知这一点,他以酣畅的笔墨把心灵之爱与肉体之欢糅合描绘,从而令他的诗作有着难于抗拒的魅力。他不是那种死后才被认识的诗人,在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声名远播了。

艺术与技巧

“Art”一词兼有“艺术”和“技艺”的意思,许多人就把第二本《L’Art d’Aimer》译成“爱的艺术”6。戴译虽然把书名译为《爱经》,但对Art一词也是作“艺术”解的,上引的开篇之句可以为证。不过,如果你通读全诗之后,就会发现,奥维德所描画的更多是“形而下”之爱,诗人以“导师”的身份出现,自诩向青年男女传授技巧。

“希腊人中精于医术的,是波达利里俄斯;勇武出名的,是埃阿科斯的孙子;长于辞令的,是涅斯托尔;犹如卡尔卡斯之擅长占卜,亦如拉蒙之子之善使兵器,再如奥托墨冬之长于驾车;我也一样,我是爱情的专门家。男子汉哪,请来歌颂你们的诗人吧,赐我以赞美之辞,让我的名字在全世界传诵。我给你们提供了武器,即如伏尔甘给阿喀琉斯供应兵器一样。阿喀琉斯已经获胜,希望凭着我的赠言,你们也会成为胜利者。但愿所有靠着我的利刃战胜亚马逊女子的人,在他们的战利品上写上:‘奥维德是我的导师’。”(《爱的技巧》卷二)7

诗中交待猎爱的场所,示爱的方法,衣装打扮,宴席上的举止,情书的写法,许诺与恭维,索礼与送礼,逃避监视,掩饰不忠,等等,甚至连“床笫之事”也画上了浓重的笔墨:

“请相信我吧,不要急于达到快感的高潮;而要经过几次迟疑,不知不觉慢慢地达到这种境地。当你找到了女子喜欢领略人家抚爱的地方,你不必害羞,尽管抚摸好了。你就会看到你的情人双眼闪耀着颤动的光芒,犹如清澈的流水反射太阳光线。接着便传出呻吟之声,温柔的细语,甜蜜的欢叫,以及表达爱欲的言辞。但不要过度扬帆,把你的情人甩在后面,也不要让她超过你,走在你的前头。要同时赶到临界的地方;当男女二人都败下阵来,毫无力气地躺卧着,这时候的快乐真个是无以复加!当你悠闲自在,不必因恐惧而不得不匆匆偷欢的时候,你是应当遵循上面的行动规矩的。而当延迟会招致危险的时候,那就得全力划桨,用马刺去刺你那匹全速飞奔的骏马。”(《爱的技巧》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