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严谨听到这句话,却是垂下眼帘笑了,笑过之后又是一叹,摸摸了她的头发:“你不懂,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慢慢讲给你听。”

季晓鸥听懂了他语气中的潜台词,知道再不舍也留不住他了。她抬起头,告诉自己一定要笑一笑,望着严谨,虽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依然努力翘起嘴角,将上下两排白牙都露了出来。

“好,我等你回来。”

她勇敢的微笑让严谨眼眶发热,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这一拍,却把季晓鸥眼眶里强忍的泪水拍了出来。几颗大泪珠一路滚下来,滚过她的脸颊,又顺着鼻翼流下去,渗进她的嘴角。

严谨猜想那眼泪的滋味一定又酸又苦,这一刻他真想就此带着她远走高飞,至于什么去国离家,什么流离失所,什么有家难回,都等尽情享受过这丰润双唇间的温柔甜蜜之后再说。但是,他此刻能做的,只是收拢自己的心思,拉上外套的拉链。他打算站起来。

就在这时,前台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放置在南面靠近大门处的桌子上。平日怕惊到顾客,季晓鸥刻意把铃声调到了最低。但白天听起来轻柔动听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深夜,穿过黑沉沉的店堂,却十分瘆人,仿佛午夜凶铃。季晓鸥心里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祸事将要降临。她握住严谨的手,手心里汗津津地全是冷汗。

严谨只是惊了一下,随即便镇静下来。

“没事儿!”他对季晓鸥说,“去接吧,没准儿是那种有小孩儿哭女人尖叫的骚扰电话呢,可别被吓着。”

季晓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拉住她的手:“我陪你过去?”

季晓鸥却摇摇头,放开他的手,鼓起勇气走出去。

美容店朝向马路的一面,所有的玻璃窗都遮盖着厚厚的丝绒窗帘,整个房间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电话上的来电显示灯,忽明忽灭间照亮了周围一小团区域。

季晓鸥摸索着走到前台,犹豫几次,都没有拿起话筒。说不出什么原因,她就是不想接这个电话,但电话铃声却执着而坚定,锲而不舍地一直响着。她将手搭在话筒柄上,手指便能感觉到电话内部持续而微弱的震动,仿佛电流一般直接透过手臂传递到了心脏,她的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

冷不丁有只手从她肩头越过,提起话筒放在她的耳边。她猛地回头,手的主人竟是严谨,他终究是不放心,跟着她过来。多年的训练,让他一旦提起脚跟走路,偌大的个子和体重就像失去了地心引力的影响,变得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她的脸颊不小心蹭到了严谨的下巴上,虽然被他粗硬的胡楂儿刺痛,却找到了足够的安全感。心跳终于平静下来,她长吸一口气,对着话筒喂了一声,电话里没有人应答,但是她听到一种奇怪的动静,似乎有人对着听筒在大口地调整呼吸,呼哧呼哧的声音,简直就像来自她的耳朵根下面。她的身体抖了一下,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严谨的手臂伸过来,绕至她的胸前,紧紧搂住她。来自后背处的体温,给了她勇气再次出声。

“喂?你是谁?请你说话!”

电话中一片静默,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季晓鸥的心头忽然松动下来,也许真如严谨所言,这是一个无聊的午夜骚扰电话。她将话筒从耳边移开,刚要放回座机,电话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季晓鸥?”

“我是。你……”

“跟他说,让他赶快走!”

“喂……”

听筒里嘟嘟嘟一阵响,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季晓鸥捧着话筒,像是捧着一块滚烫的生铁。整个身体却像处于冰山之巅,关节完全是僵硬的。刚才的声音,醇厚圆润,是那个令人听过一次便难以忘怀的声音。即使他不肯说出名字,她也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