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能否允许我为你们唱一首歌?(第4/5页)

离不开的吉庆街

花花大排档外有一家卖烟酒饮料的副食店,老板娘姓朱,我们都叫她朱大姐。

有一天,朱大姐问我:“你想去淘金子吗?”

我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就说:“做梦都想去呢。”

她说:“那刚好,我认识一个人是湖南辰州矿业有限公司的,也就是原来的湘西金矿,他们那边很多金矿可以承包,用矿石提炼金子,可挣钱了。”

朱大姐还生动地向我描绘了发财以后,生活被改变后的所有细节。

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这么混下去了,这也许就是离开吉庆街的机会。

走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喝酒。黄毛、孙萨克、“杨琵琶”还有朱大姐都来了。黄毛说:

“你终于离开吉庆街了,真为你感到高兴啊。”

黄毛中途也出去开过餐馆,后来餐馆亏了钱,又才跑回来。

当上金矿老板后,我发现花钱比赚钱快多了,光添加设备就一下用掉五六万,我承包的那个金矿是土法炼金。刚开始技术不过关,耗了很多时间,几个月里,也就炼了120多克金子,后来,矿石原材料涨价,还要给工人发工资,很快,我带去的10万块钱就没了。我想,看来自己的命运跟黄毛一样啊。

卖唱者/高远摄

重新回到街上唱歌的那天我印象特别深。我记得,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往自己的脸上泼水,用手掌轻轻拍打,我以为这样能让自己清醒,可还是感觉特别困。当时特想突然下大雨,这样,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在家里再躲一天。

可那天没下雨。我不得不拎着吉他向吉庆街走去。从我租的房子到吉庆街很近,只要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就到了,巷子两旁是高高的院墙,墙上贴满了各种性病广告,脚下是一条石板铺成的路,石板是活动的,经常会把下面的水从石板间的缝隙里踩出来。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我特别犹豫,那是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那条街就躺在眼前,我又开始听到那嘈杂而重叠的各种声音。我站在巷子口觉得自己特可笑。就在我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的时候,我看到了黄毛,他抱着吉他走过来,我就喊:“黄毛,我正要去找你。”

他笑着说:“呵,淘金的回来了,是发了大财回来请我们喝酒的吗?淘了多少金子呀?”

我红着脸说:“金子没淘到,金水倒是有一些,不过,现在都流光了。”

吉他一年没摸,歌也忘得差不多了。

我对黄毛说:“你把我带着,我好久没唱,一点感觉都没有。”

黄毛就把我带着。几首歌后,我卖唱的感觉又找了回来。那天晚上,黄毛请我喝酒,孙萨克、“杨琵琶”他们也来了。虽然一年多没见,可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当然,那几天,我被问得最多的肯定是:

“你不是淘金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老板问,唱歌的问,服务员问,连卖花和擦皮鞋的都问,搞得我一次次地无地自容。

不过,慢慢就习惯了,后来,谁再跟我提金子,我就朝他嘿嘿地笑。

倒是副食店的朱大姐一见到我就说:“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我说:“没关系,你也是为我好,只不过我运气不好。”

女儿的愿望

我现在就是觉得特别对不起我女儿。她原来一直跟我前妻的爸爸妈妈在一起,我每年给他们寄三千块的生活费。今年,我才把她接过来。我觉得自己特别亏欠她,从来没辅导过她读书,我如果在她旁边的话,她成绩不会像现在这么差。好在她特别懂事。那天我问她:“你觉得爸爸在街头卖唱丢人吗?”

她说:“爸爸你凭本事吃饭,又不偷又不抢,有什么好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