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方形箱子(第2/7页)

这都快过了一周了,何时开船依旧毫无音信。总算是等到了通知,我就连忙赶往码头,准备上船。旅客把航船挤得满满的,大家都在为这次航行做准备,乱哄哄的一片。在我上船后不久,怀特一家人也上来了。我的朋友怀特还是跟以前一样,像每个人都欠了他两百块钱那样摆着一副臭脸,所幸,我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性格,所以还是上前对他们一家人表示问候。可是,怀特甚至没把他的新婚妻子介绍给我,反倒是他的妹妹玛丽安见此情形(之前我就讲过,怀特的妹妹不仅聪明伶俐,更懂如何处世),简单寒暄了几句,给我们做了介绍。

一层面纱结结实实地蒙上了怀特夫人的脸,因此她的容貌我也就看不到;可是,我在向她鞠躬行礼的时候,为了还礼,她把面纱揭开了,她的容貌在那一刻被我清楚地看到,我必须承认,我确实很受了一次惊吓。也许是因为先前我自己太过一厢情愿,对怀特的话没有怀疑,对一个沉醉于爱河的艺术家的话太过相信,所以在想象中怀特夫人是那么美好,然而没有想到,想象和现实竟然差别这么大!对于各方面的“美”的鉴赏,怀特有着独到的眼光,并且他还总是在追求完美,所以我很奇怪,他如何会选这样一个女人作为妻子呢?

我觉得,怀特夫人的相貌绝对只算得上平庸。公道地说,不能用丑来形容她,她的相貌极为普通。可是,她的品味不错,打扮得很是得体;我想,毋庸置疑,她能够俘获怀特的心,定然是有着某种常人难及的“内在美”。她没怎么跟我交谈,很快就跟着怀特进了客舱。

此时,我的好奇心又被勾引了起来。怀特一家人的这趟旅行的确没带仆人,这一点我可以确定,那么,我就观察送上船来的是否有大件行李。独立号耽搁了很长时间,依旧没有起航,随即,码头上来了一辆货车,一口长方形松木箱放在上头。看来这箱子是船上最后的“客人”,因为这个箱子一上船,我们马上就起航了;没多久,独立号就在海上平稳航行了。

这口最后上船的箱子,整体呈长方形,约二点五英尺宽、六英尺长。这口箱子被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它虽然形状古怪,不过里面装的东西我大致也能猜到,我很相信自己之前的猜测。我想,怀特的这个“大件行李”,至少有一幅画装在里面。我记得,他曾经为了一幅画,好几个星期都在跟艺术商尼克利诺相周旋,现在根据这口大箱子的形状判断,很有可能是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放在里面,是画家卢比尼复制了这幅画,他是一个年轻画家,来自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并且就我所知,尼克利诺得到这幅画已经很长时间了。我想,我肯定猜对了,并且只要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敏锐聪慧,我就不禁得意地大笑。怀特将他的艺术收藏对我隐瞒,这可是头一遭,很明显,他想瞒着我把名画走私到纽约。可是,他的举动怎么可能瞒得了我呢?他就准备迎接我的挖苦拷问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航行时间呢!

可是,我依旧没想明白一个疑点,即这口箱子居然被放到了怀特夫妇的舱房里,而并未放到怀特多订的客舱中。如此一来,箱子应该会占据舱房的整块地板,怀特夫妇在里面转身都困难,应该觉得很不舒服吧!不但这样,还有一阵阵强烈刺鼻、让人恶心的臭味从箱子里发出来,显然是箱子上面那些写得像鬼画符一样的字散发着这味道,应该是用焦油或油漆写了那些字,所以才有那么刺鼻的味道。我看到有这些字眼漆在了箱子的木盖上:

阿德莱德·柯蒂斯女士收

阿尔巴尼,纽约州

归科尼鲁伊斯·怀特先生照看

此面向上

务必小心保管

如今我算是搞清了,怀特的岳母就是那位“阿德莱德·柯蒂斯女士”。然而,我却难以理解箱子的收件地址,因为怀特的工作室地址是在纽约钱伯斯街。让人觉得纳闷的是,既然有那么珍贵的艺术品放在箱子里,怎么会将之送到别的地方,却不放到自己的工作室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