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发现(第4/5页)

没什么好看的,只有蜘蛛网,还有堆在空间后部的六个旧提箱。复古的锁头,防撞木杠和皮带,侧边上有“美国,西雅图,北邸,里德尔”模板印刷的字样。其中一个提箱的后面塞了一个帆布包。我解开皮带,看看里面有什么。满是攀钩、皮绳、成卷的绳子和一段锁链。有意思,但对我没有意义。我试图打开离我最近的提箱,但它上了锁。它们都上锁了,而且锁头都是上得很认真的铁家伙。是内置锁,不是挂锁。螺丝刀和锤子是开不开的。我爬下梯子。塞缪尔爷爷仍在翻找同一个福杰仕咖啡罐,在筛查他似乎找不到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我问他。

“一颗螺丝,”他答道,“我需要一颗螺丝。”

我俯身过去往罐子里瞅。里面一颗螺丝也没有。

“那些是钥匙,”我说,“你找错罐子了。”

他停下来考虑这个问题,然后把咖啡罐交给我,又从架子上取下另一个罐子,一个里面或许有螺丝的罐子。我不由得猜想: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五分钟,从一个钥匙罐里找螺丝;而我在盼望找到或许能打开锁的钥匙……我的脑子里有什么搭上了。

“你读过《加州山脉》吗?”我问他,“约翰·缪尔写的。”

塞缪尔爷爷从他的新咖啡罐里抬起头来:巧富纳咖啡。

“我觉得没有。”他回答说。

“你有没有发现过一封本杰明写给哈里的信,关于沿海地区的工作?”

他停下来,好好地想了想。

“我觉得没有。”他又说了一遍,把注意力转回巧富纳咖啡罐。

“本很紧张。”塞缪尔爷爷那一晚吃晚餐时说过。或许他写在便利贴上的东西不是留给自己的字条。或许那是给我的。或许也不是他写的,而是其他人借他的手写的。我确信那不是一个巧合。正如克罗斯利留声机在舞厅里自动播放,或者墙壁说出我的名字也不是巧合一样。一个鬼魂——或者是一个幽灵——正在尝试接触我。我环视谷仓,正好奇是谁时,感到一阵哆嗦。

我把咖啡罐拿上阁楼,开始分拣钥匙。衣箱钥匙似乎挺特别的,所以不难找出几把来。我尝试用它们开一把箱锁。没一把能用的,于是我又换到下一把锁,再次尝试。成功了。我打开箱盖,但里面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我把钥匙留在锁里,这样我就知道哪把钥匙开哪把锁,然后试了第三个箱子:毛毯。

第四个箱子稍微有趣一点。里面全是衣服。毛衣和牛仔裤居多,都是男人的尺码。我把它们推到一旁,希望没有惊动一只像我脑袋一样大的蜘蛛。衣服下面是用旧文件夹收起来的试卷。学校的试卷。我翻看了一遍,都是父亲的。短文和数学考试试卷。几本空白处有笔记的平装书。加缪和菲茨杰拉德。一本硬皮精装小书,书名是《幽灵间的魔法师》,哈利·胡迪尼写的。一本用荧光笔标出台词的剧本:演的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所著《捕鼠器》里的帕拉维奇尼先生。(我不知道父亲表演过,但瑟瑞娜提过这件事。)

我把手顺着锁箱的侧边滑下去,摸摸底下有什么。我发现了一个橘蓝相间的铁掌,铁钉已经生锈。(更多证据。)还有一颗老旧的魔力黑8球,我把它翻过来后,背面写着“答案不明,再试一次”。我继续往下掏,发现有件毛衣裹着一个硬东西。我把它解开,发现了一个木雕,是一只手紧抓着一个球体。用的是深色木头,高度抛光。手的每个细节都被夸大了,放大了一点,加厚了一点,就像我在相片里见过的米开朗琪罗的“大卫”之手,皮肤下面的静脉和肌腱都显现出来。手握的球体是地球。每块大陆的位置经过了深思熟虑,恰如其分。这尊雕刻似乎是从别的东西上敲下来的。我能看出来,因为这件东西底部没有上色,实际上,它粗糙且起伏不平。还有一件事让我觉得不同寻常:我拿着它的时候,能感觉到它,就像父亲能感知他工作室里的那些木板一样。我能感觉到它的生命,它的旅程:被人发现的一种强烈的宽慰感。但要想相信那种感觉,你就得相信非生命物也有精神能量。你得有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