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生日晚宴(第2/5页)

“本杰明·里德尔是谁?”

塞缪尔爷爷从他的盘子旁抬起头来,瑟瑞娜似乎被这个问题震惊了。她清清喉咙,放下餐叉,两手交叠,目光垂到桌上摆的晚餐上。连骨猪排、苹果酱、卷心莴苣沙拉配圣女果、切片红皮洋葱和蘑菇,我把蘑菇都挑出来了,因为我不喜欢蘑菇。还有柠檬水。永远都有柠檬水。

“爸爸?”瑟瑞娜片刻之后说,“我相信小崔佛的问题是针对你提的。”

我注意到她的声音稍微有点紧张,而且她说话的时候没有眼神交流。

“再问他一遍,崔佛。”她说。

“我在好奇本杰明·里德尔这个人,还有哈里。”

“我不知道。”塞缪尔爷爷颤颤地回答。

“不,你知道,爸爸。”

“我不知道。”

“你把知道的都告诉崔佛。”

“我只知道父亲告诉我的事,”塞缪尔爷爷厉声对瑟瑞娜说,“而他是个骗子。他说的没有一句真话!你没看出来吗?他在所有事情上都撒谎!”

“对不起。”我说。

“不用对不起,”瑟瑞娜说,“塞缪尔爷爷病得很厉害。阿尔茨海默病。不过他活着的时候,他们不给确诊。他们把它叫作老年痴呆症,那是临床的诊断。他们不会把它称作阿尔茨海默病,除非他死了,他们才能做尸检,检查他的脑子里剩下的部分。当然了,我们会乐意把他的脑子捐献出来作医用。他们说,看起来会像有只老鼠在里面咬出很多洞来。好可怕。”

“你觉得我疯了!”

“不是的,爸爸,我觉得你精神错乱:那有很重要的区别。你要努力记住它。”

“我没疯。”他在发牢骚。

“没有,爸爸,你没疯,你是精神错乱。”她咬了一口猪排,“继续吃吧,这里面没有筋。”

塞缪尔爷爷研究起他的食物。他举起刀叉,但没吃。

“本是父亲的哥哥,”他悄声说,“他送掉了我们拥有的一切,毁了我们的生活。”

“他毁了我们的生活。”瑟瑞娜又说一遍。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着桌子。虽然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他毁了我们的生活。“你记得啊,爸爸。本杰明·里德尔毁了我们的生活。他说服他父亲,为了拯救灵魂就得送掉所有东西。所有的钱,所有的土地,甚至这栋房子。而老伊莱哲,好吧,他说他就想那样,不是吗,爸爸?把里德尔大宅交给树木。什么想法啊!只有像你一样错乱的人才会把这种想法当真,只有你才会执着于这种东西。”

“我不想离开。”塞缪尔爷爷嘀咕着。

“我知道,爸爸。我们都知道,你不想离开,所以我们被困住了。”

塞缪尔爷爷揉搓着手指的残节,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

我们切肉吃菜,等父亲回家。

父亲从后门进来时,塞缪尔爷爷和我正在洗碗碟,他看起来有一点尴尬。他道歉说会议延时,错过了晚餐,不过他一身烟酒味,我知道他喝醉了。在康涅狄格州,从我父母出现财务困境时,这一模式就开始了——父亲晚上会消失几个小时,然后喝醉了回家。或许我终究是想搬去英国的。

“我们在等你。”瑟瑞娜说。

她走去冰箱那里,取出一个巧克力蛋糕。我们入座,瑟瑞娜摆好盘子,她点着蛋糕上唯一的一根蜡烛。他们三个唱了一首颤音无调版《生日快乐歌》。我真希望整件事赶紧结束。

瑟瑞娜翻遍了厨房每一个抽屉,在找什么东西。

“哎呀,”她咕哝着,“我放好的东西从来都找不到。为什么我明明把东西放回原处,它们最后总是跑到其他地方去呢?”

她猛地把抽屉摔上,操起一把餐刀。

“恐怕我的蛋糕铲自己长腿走掉了,”她宣布,“所以我们得凑合一下。”

蛋糕铲也没了。又一起失踪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