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第3/5页)

警方后来说,他们一提到玩具屋,哈维先生马上变得非常友善。他走进卧房拿笔记本,根本没有提到其中少了一页,他展示着玩具屋的草图,警员注意到他越说越高兴,听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小心翼翼地提出下一个问题。

“哈维先生,”一位警员说,“我们想请你到局里去一趟,好让我们做进一步的侦讯。您当然有权请律师一起过来,但是——”

哈维先生打断了警员的话:“在这里问就可以了,我愿意回答所有问题。虽然我是受害的一方,但我不打算对那个可怜的女孩提出诉讼。”

“那个闯进你家的女孩,”另一个警员说,“她确实拿了一样东西。她拿到一张画了玉米地的素描,地底下还有某种建筑物……”

警员后来告诉费奈蒙说,哈维先生说得头头是道,令人不得不相信他。他提出一个极为完美的解释,完美到警员丝毫没有起疑——警方本来就没有把他当成凶手,因此也就对他毫无戒心。

“唉,这个可怜的女孩。”他边说边把手指放到紧闭的双唇上,转身又拿起笔记本,他把笔记本一页页翻给警员看,最后翻到的一张与被琳茜拿走的那张素描看上去非常相像。

“就是这一张,你们说的那张素描很像这一张,对不对?”警员现在变成了听众,不自主地点了点头,“我只是想弄明白,”哈维先生说,“我承认我没办法不想这件事,我和这里的每个人都一样,我们都在想当时怎样做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为什么大家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也没有看到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女孩当时一定大声求救来着。”

“好,请看这里,”他拿起铅笔指着素描对两位警员说,“请原谅我随便乱说,但根据建筑原理,再加上大家说玉米地里发现大量血迹,发现血迹的地方土质又是混合性的,所以我推断,或许——”他注视着两位警员,偷偷地观察他们的眼神,两位警员听得很仔细,事实上,他们迫不及待想听他怎么说。警方毫无线索,找不到尸体,也没有任何证据,说不定这个奇怪的男人能提供一个可行的侦查方向。“我推断凶手说不定在地里挖了一个类似地洞的洞穴,我承认我越想越多,到后来甚至像画玩具屋的草图一样,画出了地洞里的一些细节,例如壁炉、木架等。嗯,这只是我的习惯,”他停了一会儿说,“我的时间很充裕。”

“你觉得你的推论正确吗?”其中一个警员问道。

“我觉得自己掌握了一些苗头。”

“你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们呢?”

“我没办法让他们的女儿死而复生。更何况,费奈蒙警探上次来找我时,我说我怀疑艾里斯家的男孩和此事有关,结果却是个错误的线索,我不想再提出任何业余的观点来干扰你们办案。”

警员临走前向哈维先生道歉,他们说费奈蒙警探明天会再打电话给他,确认一下今天记录的对话。警员看到了笔记本,也听了哈维先生的推论,这些都显示哈维先生是个奉公守法的公民,殊不知他的受害者才是无辜的。警员记下我妹妹从地下室闯入,然后从卧室窗户逃走的路线,他们和哈维先生讨论了家里的损失,哈维先生说他愿意负担所有损失,他还强调萨蒙先生几个月前在玉米地里出手伤人,显然是伤心过了头,现在这个可怜女孩的妹妹似乎也受到了父亲的影响。

我眼看着家里气氛越来越凝重,也知道越来越不可能逮到哈维先生了。

到奈特家接了巴克利之后,妈妈在30号公路的7-11便利店旁打电话给赖恩,请他到附近购物中心里一个嘈杂醒目的店铺和她碰面。他挂了电话马上出门,倒车出去时,屋里的电话铃声大作,他却充耳不闻。车里俨然是个隐秘的小天地,他边开车边想着我的妈妈,明知这么做不对,但他无法抗拒。他曾想理智地分析自己为什么拒绝不了这个女人,但理智维持不了多久,所有可能的解释很快就被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