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村里的变化(第3/4页)

建筑工在门前铺了几英尺的花坛和草皮,把后花园留给住户自己打理。花坛周围有铸铁的栏杆延伸到前门。人行道边新栽了小树,装点了栗子大街。

一些新房住着烛镇绿里的村民,多数住着烛镇镇的职员和店员,他们为了享受乡村生活或者省房租。一个五间房子的乡村别墅需要一周六先令。劳拉的叔叔是个建造商,他说这些新房都是用二手的建材建的,地基不稳,大风就能刮倒。他放出此言有可能是打击竞争对手,因为他总是摇摇头说:“我这里从来不做廉价的生意。”

事实证明栗子大街的新房经久牢固,栗子树繁茂鲜花烂漫,花园里都竖着根旗杆。每户门口都漆着主人给自己屋子起的名字:“查兹沃斯”、“那不勒斯”、“向阳边”或是“赫恩湾”。

虽然劳拉的父亲和叔叔都对栗子大街的新房颇有微词,她自己觉得那些新房新潮好看。她觉得有些住户给自己房子起的名不合时宜。多数住户是新晋的中产阶级。

在烛镇邮局工作的格林先生的妻子向劳拉展示了中下中产阶级的生活。格林太太来邮局的时候认识了劳拉,接着邀请她去喝茶。

格林先生家的房子和邻居的不同之处在于窗边的一丛绿蕨。格林太太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就种了和邻居不同的植物。她还告诉劳拉旁边的邻居“太普通”:男人是个花匠,女人晾衣服的时候戴着软布帽子,从早到晚都烤鲱鱼,气味难闻。格林太太觉得房东选房客的时候应该仔细点。劳拉挺喜欢这种“普通人”,而且也喜欢烤鲱鱼做晚餐,对格林太太的态度觉得不可思议。在田间地头工作的人都是“普通人”,这也不值得抱怨。格林太太生怕自己被当做“普通人”。

格林太太身材娇小,不到三十岁。要不是脸上那愁云满布的表情,算得上一个美人。她的牙不好,没有去牙医那治疗,只好经常抿着嘴笑。她的头发顺滑柔软,双手细嫩,每次洗完茶具都要擦上冷霜。

格林先生个子不高,面容精致,举止和妻子相比大方简单得多。他笑的时候大大咧咧,格林太太在边上露出不悦之色。他不如妻子那样对言谈举止谨小慎微。格林太太常说自己是从“有教养的家庭”下嫁给格林先生的。格林先生从邮递员做起,慢慢到了今天的职位。他喜欢闲暇时候整理花园,然后吃上一条鲱鱼或者一听三文鱼罐头。偏偏他娶了个雅致的妻子,便不断地被改造。

格林一家对自己的房子无限自豪,把角角落落都展示给劳拉看,连橱柜里面也不放过。房间的装修适应了建筑结构。客厅里的一套家具都是绿色的衬面,地毯也是绿色的。桌子上摆着边框精美的照片,墙上挂着两人恋爱过程的照片:“初见”、“情书”、“争吵”和“婚姻”。客厅里没有书和鲜花,靠垫摆得整整齐齐,仿佛没有人坐过。这简直是个家具的展厅而不是客厅。夫妇俩周日的傍晚坐在窗边看人来人往。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待在更加舒适的厨房。

客厅楼上的卧室有精致的梳妆台和镶着穿衣镜的衣橱。格林太太自豪地说这些都是最时兴的款式,仿佛自己是时尚雅致的典范。劳拉只见识过自家房子陈设的简单和蕾恩小姐家老式家具的踏实舒适,觉得格林太太的确品味时髦。多数人的家里是新的旧的摆在一起,没什么好向别人展示的。他们偶尔会展示一两件“奶奶家的老物件”或是“在家里传了几代”的东西。

格林家没有过时的东西,一切都是新买的,有时购买的时间和价格都是谈话的内容。客厅的家具要七镑,卧室的家具要十镑!这让劳拉惊异不已。不过格林先生一周两镑的工资也算得上富裕。

家里的一切井井有条,家具、地板和窗户擦得铮亮,窗帘和窗棂一尘不染,屋后的厨房堪称整洁的典范。格林太太只有一个孩子,房子也比村舍大不了多少,却花了别人两倍的时间和十倍的精力来持家。村妇们站在门口和邻居闲聊,抱怨着家里的活永远干不完。格林太太在别人闲聊的时候埋头做家务;她在别人坐在屋里喝茶的时候,戴着手套擦银器。在格林家,只要是金属的叉子和勺子都叫做“银器”,虽然连一点银的成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