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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非常自豪⋯⋯然而也伴随着空虚感。

屋里和地里的装修工作继续进行着,初春的到来夹杂着痛苦和欢乐。乌鸦和苍头燕雀开始在窗下歌唱,把我和瑞秋从睡梦中唤醒,中午我们见面时都提到了这事,她的房间在房子东侧,加之窗户宽大,阳光最先照到她枕头上,我那边迟一些,穿衣服时才有阳光。向窗外望去,越过草坪可以看到大海,可以看见马群及远处小山上人们在犁地,海鸥在上空盘旋,附近一带的牧场上有群群母羊和小羊,舒适地相互依偎着。弧形的小道上,一群麦鸡扑腾着翅膀跑来。一会儿它们成双而飞,雄鸡翱翔天空,兴奋地翻着筋斗。远处海岸上麻鹬发出尖锐的啼叫声,那些捕捞牡蛎的人们身着黑白相间的衣服,像牧师一样,为了一份早餐,一本正经地弄着海草。在太阳光的照衬下,空气略带一股咸味。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早晨,斯考比来找我,并告诉我说,东庄的山姆・贝特现在生病了躺在床上,非常希望我能去看他,因为他有件重要的东西要给我。他还暗示说东西太重要了,所以不能交给他的儿子或女儿。我并不太在意。这些乡下人,他们常在一些小事上大做文章,故作神秘,自觉很有意思。不过到了下午我还是沿着大道来到路口,这是四条路的交叉口,我拐向农庄去找山姆聊一聊。他坐在床上,面前的毛毯上,放了一件安布鲁斯的衣服,是圣诞节那天我们送给他的。我发现衣服颜色是淡色的,我没见过,我想一定是安布鲁斯天气炎热时在欧洲大陆买的。

“哎呀,山姆,”我说,“看见你卧病在床上真难过,你怎么了?”

“老毛病,咳嗽,菲利普先生,每年春天都犯,”他答道,“在我之前,我父亲就患这种病,再过一个春天我也会像父亲一样进坟墓了。”

“别胡说了,山姆,”我说,“都是些骗人的老话,儿子怎么会因为父亲害有此病而因此短命呢?”

山姆・贝特摇了摇头。“不,这其中是有道理的,先生,”他说,“而且你也是知道的,安布鲁斯先生和他父亲也就是你伯父不就是这样吗?同样患了大脑疾病!没有什么办法能违背自然规律,我在牛身上也发现过类似的事。”

我什么也没说,同时也感到纳闷,山姆怎么知道安布鲁斯得什么病死的,我对谁都没说过呀,真不可思议,谣言已传遍了整个乡村。

“你该让你女儿向艾什利夫人要些药剂来治咳嗽。”我对他说,“她对此颇有研究,用桉树油就是她的一种治疗方法。”

“我会的,菲利普先生,我会的,”他说,“但首先我觉得该请你亲自来一下,因为有封信的事。”

他压低说话声,表情一本正经。

“什么信,山姆?”我问道。

“菲利普先生,”他答道,“圣诞节那天,你和安布鲁斯夫人善意地给了我们一些这位已故主人的衣服之类的东西,我们都很骄傲,我们每人都分到的是同样的东西。现在你看,床上这件衣服是给我的。”他停一下,抚摸着衣服,敬畏的神情正如当天接受衣服时一样,“当天晚上我把这件衣服拿了出来,先生。”他继续说道,“我对女儿说,如果我们有玻璃柜,就把它放在玻璃柜内,但她叫我少胡说,说衣服就是穿的。可我绝不会穿的,菲利普先生,那样我就太放肆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先生。我把它放在那边的衣柜里,时不时地拿出来看一看。后来,我不停地咳嗽,就躺在床上了,我也不知为什么,竟突然想穿这件衣服,就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的时候,衣服不太重,后背很轻巧,菲利普先生,我昨天第一次穿上了它,于是我发现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