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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唇又闭紧了,很庄重地看着我。“我可以擦擦银器之类的东西,我没想到能看到这些银器,安布鲁斯过去常说由于靠海,银器慢慢地都有些发黑了。”我从她的话中已经猜出,她已经猜到了这些银器古董是从一个锁了很长时间的橱柜中取出的。在她的一双大眼睛后面,肯定带着对我的嘲笑。

我向别处望去,我已经对她笑过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着她笑了。

“住在别墅里的时候,”她说,“要是天热时,我们会出去坐在一个有喷泉的小院子里,安布鲁斯就会要我闭上眼睛,听水声,想象那是雨落在家里的样子。你知道,他有一大套理论,说我要是遇上英国的气候,尤其是康沃尔潮湿的气候会冻得发抖,缩成一团。他说我是温室中的植物,只适合精心栽培,无法在一般的土壤里生存,说我是大城市出生的,过于文明化。记得有一次我穿着新长裙下楼吃饭,他说我带有一种古罗马的味道。他会说,‘在家里你会被冻坏的,内衣得穿法兰绒布的,还要披条毛披肩。’我没有忘记他的忠告,这次带了披肩来。”我随即瞥了一眼,真有一条,像她的衣服一样,是黑色的,放在她身边的小凳子上。

“在英国,特别是在我们这儿,太受天气的影响,靠海,没办法。我们这里的地也不像内陆的地,不太适合耕作,这儿的土壤很贫瘠,七天有四天下雨,有太阳的时候我们多半依靠阳光。我想明天天气会变,你可以出去走走。”

“波沃镇和巴登草地、坎普教堂的四周、牛排公园、开勒牧尔和灯塔院、二十英亩园,还有西山。”她说。

我吃惊地看着她,“你知道巴通的这么多地方?”

“是的,怎么了?两年来,我逐个把这些地名记在了心里。”她说。

我无言以对,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片刻,我又很生硬地说了句:“女人步行去这些地方可不大容易。”

“可我的鞋很结实。”

从她裙子底下伸出来的脚穿着一双紫色的便鞋,看上去很不适合走路。

“就这双?”

“当然不是了,还有比这结实的。”

不论她自我感觉如何,我实在难以想象她在田野里走路的样子。恐怕随便哪个犁地农人的靴子都能把她整个套进去。

“你会骑马吗?”我又问她。

“不会。”

“如果有人牵着,能坐在马背上吗?”

“或许可以,但我得双手抓住马鞍,有没有那个能使人保持平衡的叫作鞍头的东西?”

她很急切地问着问题,目光很严肃,但我还是又一次肯定她的目光后藏着嘲笑,她这只是想跟我套近乎。

“我不太清楚我们是否有女士马鞍,我会问问威灵顿的。不过我在马具房好像从来没见到过。”我冷冰冰地说。

“或许波比姑妈在失去她的心上人以后常骑马,这是她唯一的消遣方式。”她说。

这一切都没用,她的声音中有什么在跳动。我如坠云雾,她又看着我在笑,这简直让人受不了。我赶紧望着别处。

“那好吧,”我说,“明天早上我吩咐人办,你看我是不是叫斯考比在壁橱找找看,另外找找波比姑妈是不是也留下骑马服了?”

“我不需要骑马服,如果你能牵着马慢慢走,我就能平稳地坐在马上。”

正在这个时候,斯考比敲了敲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很大的盒子,上面放着一把银制的水壶、一把银制的茶壶和一只茶缸。这些东西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我真想知道他是从管家房的哪个迷宫里发现这些东西的。他拿这些东西来是何目的?瑞秋表姐看到我惊讶的目光。我是绝不会伤害斯考比的,可看到他一本正经地将拿进来的东西摆到桌子上,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怒火冲上了我的心头,我站起来走到窗边,假装看外面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