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杀女人(第3/5页)

“据说是肺部不好,租了一栋别墅,整个冬天都在这里疗养。因为感到无聊,所以,每天来描绘陶瓷。”

“还死不了吧。”

“你这个人,怎么说得出这种刻薄的话?!就算是什么情敌,也不要这样嘛!”

“你不要说了!我只是想起有个人说过:‘如果君子死了的话,就……’。”

“你是在等吧,君子一死,你就嫁给她丈夫,是吧?”

“我可不是那样的女人啊。”

“你是想说,你有自信,如果想得到她丈夫,什么时候都可以得到,是吧?要不要我给你去问问这里的人,他们夫妻关系怎么样?”

“我说过,我想问的不是那种事。”说完,丰子平静地笑了笑,平静得甚至有点不协调。接着又问:

“你知不知道,她有没有孩子?”

“哎呀,总没有在一起……”

“她怎么画了这幅孩子的画呢?”

“啊,那是这本画帖上的一幅画。”说着,店铺看守站起身,挑出那本画帖。

“画帖里有,太好了。我也真傻啊。这是女孩子的画嘛。”

似乎是一种习惯,丰子故意微微仰起头,爽朗地笑着。

新造的游览船,马达的嗓音像带着一种新的感情,船上飘着红色的长条旗,驶回了海岸。大岛火山在春霞消失后的地平线上浮现出一层尘雾,宛如一层薄薄的云彩。大海在夕阳的映照下,仿佛被染上了金色。

丰子她们带着食堂一个女招待员来到了镇上的电影棚。这位女招待是热海姑娘,她和电影棚里各式各样的人打着招呼时,对面角落一个乡下老大娘发现了她,便大声呼叫,姑娘满脸通红站起身来,朝老大娘走过去。这时,丰子身旁有两个姑娘,看着女招待员的背影,小声说道:

“好标致的姑娘啊!”

“真漂亮!”

“不过,她也的确倒霉啊!”

“是啊,出来做那种工作,真可怜哪。”

丰子无意中扭头一看,只见刚才说那话的姑娘,塌陷的眼窝,眼厥窝里像嵌着一粒腐烂了的无花果似的眼珠,脸颊像一块陈旧的铅板,越看越大。

“出去吧。”丰子说完,猛力扯着同伴男子的衣袖,站起来走出了电影棚。

“我生气啊,这真是女人的本性。所以,女人是不会互相帮助的。究竟是谁可怜呢?想一想,似乎也就该明白了。再说,那个姑娘的眼睛,眼里污浊得像有孑孓虫子爬似的。这样的尊容,在红红的脸蛋、生气勃勃的女招待员面前,难道不可怜吗?!人家到饭店里工作,穿得清清爽爽,打扮得漂漂亮亮,这种人就嫉妒得不行。所以,就那样说人家。其实,她连掩饰自己这种嫉妒的能力都没有,却要无聊透顶。试问,出来工作,有什么可怜的呢?!”

她走在海岸上,却不看一眼海,只是一个劲儿地骂着。

“你说的完全对。不过,再稍微走慢点儿吧。”

“你在嘲笑我吧。你是不是想说,我说那个姑娘的坏话,我同样也是女人,对不对?我知道,女性就是这样在女人们之间互相残杀。然而,世上的女人哪,都像那个姑娘一样,有一双长了孑孓虫子的眼睛,我就是被那样的眼睛看过来的呀。出来工作——像那个姑娘说的那样,出来工作的女性也许只会变得可怜。可是,使工作的女性不幸的,我想正是那些不工作的人。就连我也是出来工作之后……”

“只学会了找情侣吗?”

“对呀,到那个陶瓷店来的叫做君子的夫人,她呀,夺走了我爱恋的人,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哟。原因就是她不能工作。只有这个惟一的原因,使得我爽快地让位了。当时,我和她为爱着同一个男人曾在一起哭泣,甚至决定两人一起自杀。可是,现在想来,他还是被她夺走了。我曾经是他那个公司的打字员,而君子是他的表妹什么的。据说,君子是农村名门世家的姑娘,因为他们注重什么家系、宗谱之类的东西,从好几代以前开始,就只是同族结婚,所以,重复着有钱人不劳动、一个人面黄肌瘦的遗传,于是,一家都死绝了。因此,君子被收养到了表亲家。他曾经对我说:‘君子要是离开了我,就无法活下去。可是你,却有健康和生活的路。’他还说:‘君子那样体弱多病,如果死了的话,就……’我如果保持沉默,他也许会苦不堪言。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啊。我火冒三丈,明确地对他说:‘我的过错是,既没有病魔缠身,又不是不能劳动的女子,我不存任何幻想。’说完这些,我还拒绝了他早晚要把孩子接回去的想法。我觉得,与其请一个不劳动的夫人带,倒不如请一个能干活的乡下人的老婆什么人给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