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希米亚丑闻(第2/12页)

“用眼睛看,然后推断就可以了。要不然我如何知道你近来总是被淋到,而且你还雇用了一位粗心大意、笨手笨脚的使女呢?”

“我亲爱的朋友,”我感叹说,“你真是太厉害了。如果你活在几个世纪前,火刑一定是你的最好结果。没错,我确实曾步行去乡下,结果回来时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可我已经把衣服换了,真奇怪你是如何推断出的。倒是玛丽·珍简直是无药可救,她已被我的妻子打发走了。这件事你又是如何判断出的呢?”

他已经“嘻嘻”地笑了出来,两只细长的神经质的手不停地搓来搓去。

“这并不难,”他说,“我看到你左脚上的那只鞋的内侧,炉火刚刚照得见的地方,有六道平行排列的裂痕在它的表面上。这就说明,有人为了去掉沾在鞋跟上的泥点子,曾经马虎地沿着鞋跟刮泥,这才造成了这些裂痕。所以说,你看,同一件事我就取得了两个推断,你既曾在坏天气中外出过,你皮靴上的相当难看的裂痕还能表明你雇用了一个伦敦的年轻且毫无经验的女佣。还有,倘若有一位先生走到我的屋子里,他的身上碘味浓重,硝酸银还在他的右手食指上腐蚀出了黑色斑点,他还曾戴过听诊器,因为他的大礼帽右侧鼓起一块的地方就是藏听诊器用的,如果这样的人不是医药界的人士,那我可太愚蠢了。”

他总能十分轻松地讲解他的推理过程,我听着笑了起来。“你讲的推理过程,”我说,“似乎事情都相当简单,甚至几乎简单到好笑的程度,听得我自己都觉得能办到,但你在解释你的推理之前,你下一步的推理总是还能让我感到迷惑不解。但在眼力方面,我倒觉得自己并不比你差多少。”

“是这样的,”他把一支烟点燃,伸着懒腰在扶手椅上靠下来,回答我说,“看和观察并不一样。它们二者之间有着相当清楚的区别。这么说吧,下面的大厅到这间屋子的梯级你应该很熟悉吧?”

“倒是经常看到。”

“看到有多少次了?”

“至少也有几百次吧。”

“那你说说,这儿一共有多少级台阶?”

“多少级台阶?这个,我不清楚。”

“就是这样的,因为你只是在看,而没有观察。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我知道这里的台阶是十七个。因为我既看了,而且还观察了。对了,你既然对这样的一些小问题感兴趣,而且还常常记录我的一些小经验,也许这件东西会让你感兴趣的。”说着,一张一直在他桌上放着的粉红色厚便条纸被他扔了过来。“最近一班邮差把它送来了,”他说,“大声地读出来。”

这是一张没有日期,也没有签名和地址的便条。

某君今晚将会造访,有要事与您相商。最近您为欧洲某王室的效劳表明,由您承办这样的大事,完全值得信赖。您的事迹,传之甚远,我们均十分熟悉。届时请勿外出。如果来客戴有面具,望您不要介意。

“这件事确实相当神秘,”我说,“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还没有事实的论据。在还没得到事实论据之前就作出推测,那是极大的错误。有些人总是找些事实强拉硬套地适应自己的理论,却不让自己的理论和事实相适应。不过凭借现在这张便条,你看你能从上面看出些什么来?”

我开始仔细地检查这张便条和便条上的字迹。

“这张条子的书写者应该很有钱,”我模仿着福尔摩斯的推理方法,试探着说道,“半个克朗也应该买不到一沓这种纸质尤其结实和挺括的纸。”

“尤其——不错,就是这两个字,”福尔摩斯说,“英国造的纸从不会这样。你把它举起,对着亮处看看。”

我随即这样做了。在纸质的纹理中我发现了一个大“E”和一个小“g”、一个“P”和一个“G”以及一个小“t”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