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同姓人(第3/8页)

“看看,华生,”福尔摩斯笑着说,“我早上就和你说过了,这绝不是胡思乱想吧?但是,先生,你不觉得在报上刊登启事是最简单的方法吗?”

“这个方法我早就试过了,毫无反响。”

“哈!这个小问题可真是相当古怪。这样吧,业余时间里我会留心一下的。还有,你说你是托皮卡人,还真凑巧,我曾经有个搞通讯的朋友,他就是已故的莱桑德·斯塔尔博士,1890年他还是托皮卡的市长。”

“就是老斯塔尔博士吗!”客人说道,“直到现在他的名字仍然受人敬重。好了,福尔摩斯先生,今后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事情的进展报告给你。这几天你就等我的信息吧。”说完,这位加里德布先生鞠了一躬就开门走了。

福尔摩斯点燃了烟斗,脸上带着一副古怪的笑容在那儿坐着。

“你怎么看这件事?”我忍不住问他。

“很奇怪,华生,我感觉非常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我一直都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咱们讲这么多谎话。我几乎就脱口直接质问他了,毕竟单刀直入往往最有效,但我终于忍住了,转而采取了别的策略,他肯定自以为把我们骗过了。一个人跑到这儿来,身穿一件至少穿了一年的磨破了边儿的英国上衣和一条弯了膝的英国裤子,可他在信上和本人的口述中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初来英国的美国外省人。报纸的寻人栏从不曾有过他登的启事,你应该知道,那上面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放过。我心爱的惊弓之鸟都以那个地方为隐蔽所,难道我会忽略掉一只这样的野鸡?托皮卡的斯塔尔博士,鬼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破绽随处都有,不过他是美国人应该是真的,只是在伦敦多年口音未变罢了。那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假装找个加里德布呢?咱们必须对这件事多加注意,倘若这家伙是个恶棍,那也一定是个复杂易变、诡计多端的对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搞清楚另一位是不是真的?给他打个电话吧,华生。”

我打通了电话,一个弱得发颤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响起:

“是的,没错,内森·加里德布就是我。请问福尔摩斯先生在吗?我能和他谈谈吗?”

我的朋友接过了电话,而我则像平时一样听着他们时断时续的对话。

“没错,他曾来过这里。我已经得知你和他不认识……多长时间了……仅仅两天啊……确实,这件事相当吸引人。你今晚会一直留在家里吗?你的那个同姓人今晚会在你家吗……那我们会过去,最好我们不当着他的面谈谈。……华生医生会和我一起……据说你深居简出……好的,我们会在六点钟左右赶到你家。不必对你的美国律师讲……好的,再见。”

在暮春的一个可爱的黄昏,晚霞斜照,金黄动人的色泽在狭小的赖德街上空闪烁。作为艾奇沃路的一个小小的分支,小街距我们那个印象很差的泰伯恩地方只有很短的距离。我们打算进入的这座房子是典型的宽敞的乔治朝初期建筑,正面是青砖砌成的墙,只有一楼开着两个凸窗。我们的主顾就在一层住着,这两个窗子在他每日活动的那间大屋的正面。福尔摩斯指着那枚刻有奇怪姓氏的小铜牌,对我说:

“这牌子应该存在好些年了,”他拨了拨有些退色的牌面说道,“但这至少证明是他的真姓氏,这很值得注意。”

这座房子边上是一个公共的楼梯,一些住户的名字就标在门厅内,有的作为办公室,有的却是私人住处。成套的居民楼当然不会这样,这应该是给那些生活不规律的单身汉居住的。我们的主顾亲自为我们开门,他歉意地表示女工下午四点就下班了。内森·加里德布先生身材很高,肌肉有些松弛,肩背有些弯曲,整个人瘦削而秃顶,大约六十岁的年纪。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皮肤几乎没有血色,似乎从来都没有出门运动过。又大又圆的眼镜、山羊胡子,以及微微弯曲的肩背,都让他流露出一副窥视的神情。虽然有些怪,但总体来说很是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