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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会说:冰球是黑白的。他们可真不聪明。法提玛和蜜拉坐在座位上。这时,蜜拉突然说了声抱歉,站起身来,走到台阶前,拦住一名法提玛认识、在工厂担任中阶主管的中年男子。蜜拉恼怒地抓着他的红色围巾。

“克利斯特,看在上帝的分上,把它摘下来!”

很显然地,那名男子并不习惯被责骂,尤其不习惯被一个女人责骂。他瞪着她说:“你是认真的吗?”

“你是认真的吗?”蜜拉喊道,声音大到足以让台阶上其他人看向他们。

男子四下张望,脸颊上带着明显的不确定感。每个人都看着他,他听到有人在他后方嘀咕:“看在上帝的分上,克利斯特,她是对的!”他却不知道是谁。其他声音很快加入。克利斯特缓缓摘下他的围巾,将它收进口袋。他的太太带着歉意贴向蜜拉,小声道:“我试着劝阻他。但你知道男人都是怎么一回事。有时候,他们就是不了解冰球。”

蜜拉笑着离开,坐回法提玛身边。

“一条红色围巾。他肯定是疯了!抱歉,我们刚才聊到什么?”

在熊镇,事情不是以黑白区分的。事情是以红和绿区分的。红色,就是赫德镇的颜色。

亚马的指尖沿着自己球衣的缝线处摸索。深绿色球衣、银色的背号,还有那头绣在胸口的棕熊。那是熊镇的颜色:森林、土地、冰原。他的球衣号码是81号。他在男童冰球队的号码是9号,但在这里,它是凯文的号码。他所在的更衣室一片混乱。当然了,球衣号码16号的班杰一如往常躺在角落熟睡着。而青少年代表队的其他球员都蜷缩着坐在自己的板凳上,被开赛时间越接近、声音就越大越兴奋地给建议的家长们逼了回去。所有体育项目中都存在这种趋势:家长总是认为,子女对某件事情越是在行,他们自己的专业知识就会自动增加。他们仿佛觉得相反的情况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噪声的音量大到使人无法忍受,其中最吵的人非玛格·利特莫属——当你的儿子是首发阵容的一员时,这就是一种特权。班杰的妈妈从未涉足过更衣室,凯文的妈妈几乎从不到冰球馆来。因此,多年来玛格在这座巢穴里可谓呼风唤雨。在小威廉满十三岁以前,每场比赛后她都会到这里来,解下他的冰球鞋。她和她的丈夫牺牲了购买第二辆车和到国外度假的计划,这样他们才有钱搬到恩达尔家旁边的那栋别墅,这样两家的儿子才能变成最好的朋友。她对威廉未能取代班杰成为凯文最要好朋友的事实所感到的挫败已经开始转变为直截了当的敌对情绪。

当戴维走进来时,所有在更衣室里的大人爆出一阵乱流般的指责、质疑与询问。他直接从他们之中穿过,仿佛他们不存在似的。班特跟在他的后方,将这些家长朝着门边赶去。玛格·利特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把挥开他的手。

“我们在这里是要支持这支球队!”

“那就请你到看台上去。”戴维说着,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让她失控了:“看看你,戴维!有这么多场比赛,你却偏偏要在这场比赛改变阵容,你这算什么领导风格?”

戴维不解地朝着她扬起眉毛。威廉·利特看起来一副想死的样子。

“他在这里干吗?”玛格直指亚马质问道。

亚马的表情像是和威廉有着共同的想法。戴维刻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逼使其他成年人闭嘴。

“我不会向任何人证明我选择的球队阵容是对的。”

玛格前额的血管像教堂的钟铃一样震动着。

“你得向我证明!这些孩子为你卖命了十年,在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比赛前,你竟然从男童冰球队拉了一个人上来。”

她夸张地朝着房间里的其他成年人比着手势,成功地逼使他们点头,发出同意的咕哝声,而后再瞪着戴维,逼问着:“你知不知道这场比赛对我们有多重要?对我们大家有多重要?你知道我们为了这项运动做出了多少牺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