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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经常被重复却又不时被忽略的真相是:假如你告诉一个小孩,他无所不能或一事无成,不管最后是哪个结果,你很有可能是对的。

班特毫无领导风格可言,他只会大吼大叫。亚马待在男童冰球队期间,班特一直是他的教练。如果戴维在下一季获得了甲级联赛代表队教练的职务,而班特刚好在亚马进入青少年代表队时成为青少年代表队的教练,亚马可是会担心不已的。他无法再忍受这名男子两年,就算为了冰球,他也做不到这一点。班特对策略或技术都毫无了解,他只认准一切都是战争,他在赛前做的唯一激励性喊话就是大吼,让他们“攻陷城堡!”或者高喊他们可“不能被打败!”要是这些十五岁球员手上拿的是斧头,而不是冰球杆,他的执教方式仍然会一模一样。

显然,这种情况对队上其他人而言更难接受。当你是球队一哥时,你能够避开大部分的问题,而亚马在这一季已然成为球队一哥。当班特大喊“阿札,你做完变性手术的那些疤痕又在痒了是吗?!”或是“耶稣基督啊,你的动作比孕妇还要慢!”的时候,札卡利亚就得忍受班特那受到专利权保护的飞沫喷泉侵袭。然而,亚马已经挺过来了。一想到自己在十二个月前几乎要全盘放弃的情景,他就不确定对自己的继续努力是否感到快乐,或是对自己几乎决定放弃冰球是什么感觉。

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自己累了。对战斗、对每个朝他大吼大叫的人、对承受这么多的羞辱与虐待感到疲倦,对更衣室感到疲倦。有那么一次,青少年代表队球员就在训练时偷溜进更衣室,割烂他的鞋子,将他的衣服扔进淋浴间。他努力想证明自己不只是他们所称呼的那样:来自洼地、清洁工的儿子、太小、太软弱。但他对于证明自己也已感到疲倦。

有天傍晚,他在训练结束后回到家,足足四天没出房门一步。他的母亲很有耐心,让他独处。她只在第五天早晨准备去上班前打开他的房门,说:“你可以和那群熊一起玩,但是,那并不代表你得忘记自己是一头狮子。”

就在她亲吻他的前额、将手放在他心口上时,他低声道:“妈,我好辛苦。”

“要是你爸爸看见你打球的样子,他一定会引以为傲的。”她回答道。

“爸爸可能根本不知道冰球是什么……”他说。

“这就是为什么!”她提高音量。她是个女人,对自己从来不提高音量而感到非常自傲。

那天早上,她顺利清扫完看台、走道和办公室,走到更衣室,工友就在那时经过,温和地敲了敲门柱。她开门时,他朝冰球场点点头,微笑了一下。亚马已经将手套、帽子和夹克放在边线之间。他也正是在那天早上领悟到,跟这群熊比赛时,要想打得更好,唯一方法是:不能照着他们的方式打。

戴维坐在看台最上层,现年三十二岁的他,窝在冰球馆内的时间远超过待在冰球馆外的时间。有许多原因让他喜爱冰球,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是就他所知最复杂的事物。弄懂它只需一秒钟,要想精通此道却得花上一辈子。

戴维成为教练时,一整季苏恩都逼迫他从看台最高处的这些座位上观看甲级联赛代表队的每场比赛。现在,他已经摆脱不掉这个习惯了。从这个角度看,冰球是很不一样的。事实上,苏恩和戴维对球队问题所在的看法完全一致,他们只是对答案有所争论。苏恩想把球员们尽可能留在各自的年龄层里,让他们有时间弥补自己的弱点,建立一支没有任何缺点、全面、专注的球队。戴维认为,这种态度只会打造出一支没有优秀人才的球队。苏恩相信,获准和较年长球员打球的选手只会靠精力取胜,而戴维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不希望整支球队的球员都在做相同的事情,他要的是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