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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干什么,希儿?”康妮在摇椅上粗暴地大声吼叫。

“泡茶,康。乔治想要喝杯茶。”

“你管乔治要什么。”她夸张地一口顶回去,“乔治是五楼的人。乔治把基洛夫的案子压下来,现在又想要痛改前非,在这把年纪玩单人飞行的特技,对不对,乔治,对不对?甚至还对我扯谎,瓦拉狄米尔那个老魔头,已经在汉普斯特德石南园吃了一颗子弹,报纸是这么说的,他显然没看,除了我的报告之外,什么也没看!”

他们喝着茶。暴雨来了。第一滴雨水,重重地打在木头屋顶上。

史迈利对她使出浑身解数,史迈利谄媚着她,史迈利希望她继续。她已经为他拉出了半条线索。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她全拉出来。

“我一定要知道全部的来龙去脉,康。”他重复说,“我一定要听到全部的经过,只要你还记得,即使结局是痛苦的。”

“结局真是他妈的痛苦。”她反驳说。

现在,该轮到基洛夫打传统牌了,她厌烦地说。下一次的会面,是一个月后在布鲁塞尔,基洛夫提到,他曾和大使馆商务部门一位对以色列军事经济特别有研究,甚至还领有研究经费的朋友谈到他们上回的对话。莱比锡是否考虑——不,是很认真地——和那个家伙谈一谈,或者,在此时此刻告诉他的老朋友欧雷格整个故事,如此一来,他甚至还能在户头里得到一点小小的好处呢。奥图说:“只要有钱拿,又不对任何人造成伤害。”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喂给基洛夫一小袋康妮和中东部门准备的饲料——全是真的,当然,也可以查证,但却对任何人都没啥大用——基洛夫认真地写下来,尽管他们两人都很清楚地知道,基洛夫与他的老板,无论是谁,都与以色列的货运、军事、经济等等毫无关系,至少在这个案子上没有。基洛夫的目的,是要创造一种同谋关系,一如他们下一次在巴黎的会面所显示的那样。基洛夫对那篇报告表现出极大的热忱,坚持要奥图收下五千元,不拘形式地签一张收据。奥图照办。上钩之后,基洛夫就单刀直入地露出最狰狞的面目——可够狰狞的了,康妮说——问奥图与当地苏联移民的关系有多密切。

“拜托,康。”他低声说,“我们已经几乎讲到重点了!”她就在眼前,但他感觉得到她逐渐漂流远去,越来越远。

希蕾莉坐卧在地板上,头靠在康妮膝上。康妮心不在焉地用戴了露指手套的手抓着希蕾莉的头发,眼睛几乎完全闭上。

“康妮!”他又叫道。

康妮张开眼睛,露出疲惫的微笑。

“这只是羽扇脱衣舞,亲爱的。”她说,“他知、我知、你知的游戏。一般的羽扇脱衣舞。”她宽容地复述,眼睛再次闭上。

“那么,莱比锡怎么回答他?康妮!”

“他做的就和我们所做的一样,亲爱的。”她喃喃地说,“推脱。他承认与流亡团体关系不错,与将军有秘密往来。然后推脱。说他并不常造访巴黎。‘为什么不雇用当地的人呢?’他说。他在戏弄基洛夫,希儿,亲爱的,你知道。他又问:‘会伤害任何人吗?’又问了工作的内容是什么?代价是什么?给我酒吧,希儿。”

“不!”希蕾莉说。

“去拿。”

史迈利倒了两指高的威士忌,看着她啜饮。

“基洛夫想要奥图对移民做什么?”他说。

“基洛夫想要一个传奇,”她回答说,“他要为一个女孩创造传奇。”

史迈利的神态丝毫没有透露,几个小时之前,他才从托比·艾特哈斯口中听到这句话。四年前,欧雷格·基洛夫想要一个传奇,康妮重复说。正如睡魔想要一个传奇,托比与瓦拉狄米尔曾说起。基洛夫想要为一个女情报员编造掩护身份的故事,让她能潜入巴黎。这就是重点,康妮说,基洛夫当然没这样说,事实上,他只是旁敲侧击地提到。他告诉奥图莫斯科刚对所有的大使馆下达秘密指令,宣布说在某些条件下,分散的苏联家庭可以在海外团聚。指令上说,如果可以找到足够数量的家庭有此意愿,莫斯科将会公开宣布此一政策,借以改善苏联在人权方面的形象。就理想而言,他们最需要的是能引起同情的个案:比方说,女儿在苏联,与在西方的家人失去联络的单身女孩,或许正值适婚年龄。守密是最重要的,基洛夫说,必须等到搜集完成合乎条件的个案名单——想想看会有多么大的抗议声浪,如果事前泄露消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