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轩尼斯小姐的最后告白(第二次尝试)(第2/3页)

“你还要别的东西吗?”我这么问是因为,我现在想让他离开了。

但戴维站了起来。他开始跟着音乐摇摆。他让我跟他一起时,我说不,我不知道那种音乐要怎么跳舞。这是首巴洛克式的歌曲,我说,不是华尔兹。嗯,你只要听着调子然后动就行了,他大吼。他已经从漠然过渡到更恼怒的状态了。他摇头晃脑,就好像他仍有一头像样的长发,能把它从一边甩到另一边。他一边动的时候,一边在对着瓶子喝酒,只不过因为他现在是站着的,摇摆的时候,酒都洒在了外套和地毯上。

“我觉得你不应该再喝了。”我说。

我试图去拿瓶子,但他把它高举在我的头顶上方,哈哈大笑,就像他去上大学之前读我的信,还拿走我的诗和搅蛋器那样。然后他不笑了,撇了撇嘴。“给我跳。”他吼我。

我向后退,很恐惧。我在房间的另一侧跳了一小支华尔兹。迷迷糊糊中,出于对你的需要,我架起手臂,假装你在那里。我把手臂放在你的肩上。我看进你那么蓝的眼眸里。

唱片停下时,我意识到自己仍像那样站着,在抬头看你。

戴维发出的是一声尖利的号叫。我扭过身来面对他。他正用手指着我,讥讽地大笑。身体全都窝成了一团。

“你这个可悲的老婊子,”他咆哮道,“父亲永远不会爱你。”

一切似乎都融化了。地板,墙壁。我甩开两手,扶住厨房的门框来稳住自己。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明白。你爱他。你一直爱。”他喷出那些字眼。

我撑在那里,心脏狂跳,天旋地转,试图厘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愤怒,有。被辜负,也有。傻。太傻,傻到家了。但最重要的是,我感到剧痛。戴维知道我的秘密。他当然知道,一直以来都知道。当他打听我的诗,我回答它们是写给过去的一个男人时,他只不过是在耍我。他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尽管自私,也精明得像一把匕首。他当然猜出了真相。我的回答及不自在只是证实了他的怀疑。我以为我看透了戴维是什么样的人。但戴维也看透了我。

而且他是对的。他说你永远不会爱我,他是对的。不管我做什么,不管我缄口不言多少年,我都一直会是那个坐在你的车里、讲圣诞薄脆饼干里的谜语、倒着唱歌、给你薄荷糖的女人。几乎四年的时间,我告诉自己这样就已足够,我可以这样过活。我可以留在你的身边,不求任何回报,但当你儿子大笑的时候,我从他的眼中看到我自己,我从你的眼中看到我自己,一个穿棕色羊毛套装的女人,我知道我没法继续了。再也不能了。突如其来的打击。惨烈的、痛苦的打击。我一直希望爱着你能找到安全感,但你看看我。我就是个笑话。

我摸索着穿过厨房门,走向水池,把水灌进一个玻璃杯里。我得远离他。有时我们拒绝说真话的人,不是因为他们说得不对。是因为我们听不进去。

我开着水龙头任它流淌。我看着水漫过我的杯沿,在手上吱吱冒泡。水变得越来越冷。冰冷。我的手指被冷意冻得生疼。但什么也压不过我心里的痛。

“你在干什么?”戴维堵住门口,把我困在屋里。他抽出一根烟,点着,两团烟雾从他的鼻子里喷出。他就像一场风暴,压迫着我。在那之后,我在我的海上花园里干活时观察过风暴。我注意过,积雨云像一块石板色的桌布蒙住大地,风拍打黑色的大海,把海鸥上下翻动得像一团团白纸。我在那样的风暴里伫立过,浑身湿透,我想起戴维。

我说:“请你现在离开我吧,戴维。我感觉不太好。”

但他不。他靠得更近,伸手来抓我,紧扣住我的肩膀,低下了头。他的手指掐进我的皮肤。我不想让他这么抓着我的肩膀,散发出痛苦的气味。我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