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页)

我盖下帽盖,指头摩挲着凹凸不平的S、K和L的刻痕。这个打火机可能就是这人曾经来到世间的唯一确凿证据。90年的生命浓缩在了一个打火机上。

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子想起了多萝西娅·兰格2系列作品中那些四处漂泊的民工,眼前浮现出那一张张凝视着未来的面庞——目光凄凉却神情坚毅。

不。我紧紧地握着打火机。还应该有别的线索。那张从图书馆的书里面掉出来的纸片,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一个网址。那个网址对于砸脑袋肯定有某种意义——意义重大到他要写下来的程度。我努力回忆,想要记起那个网站:家族寻根网。

我立即返回楼上,登陆该网站,焦急地等待着电脑屏幕载入的信息,开始是一片马赛克,渐渐并入一连串的画面。网页顶端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婴儿穿着老式的水手服,女人头上盘着辫子。照片下还有不少图像:一个酷似大卫·克罗克特3的男子穿着鹿皮装,带着浣熊皮帽;埃利斯岛4上一长串移民;穿着灯笼裤滚铁环的小男孩。网页中心有一段文字,说明该网站是一个免费交流家谱信息的平台,其数据库目前已经存储了5万多个主题的资料。

我信手点击了一个图标,一下子就出现了很多标题:从南、北达科达州的冰岛人到墨西哥革命者的后裔,内容繁多。闪闪的光标催促我键入要搜索的题目或姓氏。我输入“福尔曼”,立即就出现了“福尔曼”姓氏谱系。难道我需要搜遍这个姓氏的所有帖子吗?

再次点击。跳出20条信息,每一条都要求输入所属的福尔曼家族的具体情况。爸爸是独生子,但他的家族延伸到罗斯、西蒙和利奥波德家族。我滚动屏幕寻找这些名字,结果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没找到。

再点击一个新的链接;该网页立即邀请我上传我这一支的家谱。我不想上传,于是点击进入了另一个网址;该网址声称可以从四亿多个有亲戚关系的姓名中搜索。近五亿个名字!为何有人会花那么多精力去寻找几个远亲?人们真的感到那么孤独而需要那种家族归属感吗?也可能,找到一个远亲或姑表老爷就能莫名其妙地提升你家的地位,人们就会说那是你家的荣耀,又多了一、两个不平凡的人物吧。

我键入“斯库尼克5”,想象着电脑会从四亿多个姓名中搜寻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没有符合条件的信息。再试。依然没有。斯库尼克这个姓名没有家谱。

纸箱子不在了,衣服也没有了,网上也查不到。线索全都断了。我关了电脑,换上睡衣。那天在弗莱希曼太太家里,真应该多花点儿功夫打开那个铁盒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关了灯,把被盖拉到了下巴,想到砸脑袋和露丝去世的时间如此相近,真是既讽刺又伤感。也许鲍尔斯警官说得对,他俩不仅仅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我侧身曲腿而卧。至少,他俩相互也是个伴儿。

特殊的伴儿。想起露丝如何卖力地想要打开那个铁盒子、打不开时是如何泄气、然后又是如何伴着一声恼怒的叹息把它扔回纸箱的样子,我不禁笑了。

笑容突然僵住——这幅场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那个铁盒子!脑海里回放那一幕。露丝把铁盒子放回了纸箱,我发现了打火机,然后她要我把砸脑袋的衣服送到哦哈达斯6我就拖着两个纸箱出去放在了我的车上。不对,问题并不在铁盒子本身,而在于那个装有它的纸箱子。第三个纸箱。我带了两个下楼,但还剩下第三个。现在想来,我记得那天返回露丝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第三个纸箱。

我倒肘一撑,起身开了灯。露丝当时是侧身躺在屋子中央的,一只手臂长伸似乎正在举手,另一只弯曲地横在腰部。床紧靠着墙壁,书桌在窗前,壁橱门开着。可屋里没有纸箱。我敢肯定。弗莱希曼太太正好躺在当初纸箱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