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2页)

“什么事儿,孩子?”

我唯一见过的另一个死者是我的母亲,可那是在医院里,因为癌症才不治身亡的。我想要回答,不料眼泪蜇着双眼。阿特舒勒太太把手放在我的胳膊上,然后看见鲍尔斯缓步走了出来,手拿记录本。

“警官先生,露丝怎么啦?”

鲍尔斯看着记录,好像雪莉并不存在。

“警官,我的朋友究竟怎么啦?我们刚才还一起喝咖啡,离现在还不到一个钟头呢。”

鲍尔斯抬起头来。“真的?”

她说是三点半过来的,那时我刚走几分钟。她俩在一起半个小时。鲍尔斯又开始记录。

“到底怎么回事儿?”阿特舒勒太太再次问道。

“看来是心衰竭,夫人。”

“奇了怪了!露丝健壮得像一匹马。”

“她七十多岁了,阿特舒勒太太,”我说道。

“叫我雪莉。”她转向鲍尔斯。“我认识露丝三十年了,该吃的药她从没断过,而且每天坚持散步,精神好得就像三十七八的女人。”

我看着鲍尔斯。“能肯定是心衰竭吗?我返回时,前门是开着的。或许——”

鲍尔斯立即打断了我。“没有强行入室的痕迹,现场也干干净净的。”他扫视了一眼雪莉。“老年人常常会忘记关门。”

雪莉的脸一下子绷紧了。

“可这也未免太快了吧,辛克莱先生才去世几天呀,”我说道。

“经常有这种事,”鲍尔斯说道。“一个走了,另一个也不想活下去了。我见过的太多了。”

“可他们不是——我是说,她和他不是——”

鲍尔斯打断了我的话。“他们当然不是。”

“警官先生!”雪莉挺直了身子:“他们的关系没什么不体面的。”

鲍尔斯耸了耸肩。

就在我依次扫视这两人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重要情况。“那只狗呢?”

“狗?”他皱起了眉头。

“布鲁诺,弗莱希曼太太的看门狗。这会儿不见了,他先前还在的。”

他皱着眉头答道:“我们优先考虑的是人,而不是动物。”

想起布鲁诺刚见到我时摇着尾巴、全身扭动的样子,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小伙子,”雪莉打断他说。“我的侄女住在司考基1的一栋公寓楼里。她说,有人闯进她邻居家里,杀了那家人的狗儿并且分尸。结果是俄罗斯街头匪帮干的,就是俄罗斯黑手党。”

鲍尔斯的下巴抽动了一下。“这里不是司考基,夫人。也没有谋杀的证据。那条狗很可能跑掉了。”他朝门口做了个手势:“尤其是前门还开着。不过,我会告诉法医关于咖啡的情况。或许是咖啡因……”他合上了记录本。看样子要走了。

马奥尼走到了我们面前,示意要鲍尔斯的记录本,鲍尔斯递给了他。马奥尼扫视了一眼记录,然后向雪莉询问露丝的近亲。雪莉说,露丝有个侄儿住在西郊,应该是离了婚的。

尽管看起来一切正常,我却总觉得想要说点儿什么。

“我们会和他联系的,”马奥尼说。

“你们要把露丝送到哪儿?”雪莉问道。

“埃文斯顿医院。”

她低下头,穿过草坪,走回家去。

马奥尼手里依然拿着记录本——突然,他指着雪莉,碰了碰搭档的倒肘。

鲍尔斯拖着步子追上雪莉:“对不起,夫人,请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开车回家途中,我不由得想着,生命如此脆弱,死亡才是永恒。

蕾切尔已经看着电视睡着了;我抱着她,比平常抱得更紧,抱的时间更长。然后把本·辛克莱的遗物放到了地下室。我让蕾切尔睡在我的床上,自己则坐在旁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直到鸟儿开始歌唱。

1 芝加哥北部的一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