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3页)

埃莉诺答道:“他们在高教会派山冈[2]上头次见面以后,你就几乎天天都这样说;我记得,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礼拜,你就硬说玛丽安脖子上挂上了他的相片;可是结果却是我们的叔祖父的小照!”

“但是这次完全是另一码事,真的。我能肯定,他们快要结婚,他都已经拿到她的一缕头发了。”

“当心呀,玛格丽特。也许这次只是他的哪位叔祖父的头发吧。”

“可是,埃莉诺,当真是玛丽安的呀。我都能肯定是她的,因为我看见他剪下来的。昨晚吃茶点后,你和妈妈离开房间,他们就小声唧咕,话说得可快了,像是他在向她讨点什么,过不久他就拿起她的剪子,剪下她的一大缕头发,她的头发原都是披散在背后的;他吻了吻那缕头发,折了起来,包在一张白纸里,放进他的皮夹子里去了。”

她说得这么详细,又这么有根有据,埃莉诺再不能不相信了;实在她也并不是不肯相信,因为情况跟她亲自看到和听到的完全符合。

玛格丽特的机敏并不总能表现得这样让她姐姐满意。一天晚上在庄园,詹宁斯太太逼着她说出埃莉诺的意中人的名字,这是詹宁斯太太早就想打听的大事;玛格丽特看了姐姐一眼,回答说:“埃莉诺,我不能说,是不是?”

这句话当然引得人人都笑了起来;埃莉诺也勉强笑了。但是这种勉强是难堪的。她相信玛格丽特已经认定是谁了,如果说出这人的名字来,她可不能神色自若,听任这名字成为詹宁斯太太的长期笑料。

玛丽安满心替她着急,但是她的好心却帮了倒忙,因为她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对玛格丽特这样说:

“记住了,不管你怎么胡乱猜测,你都不该说出来。”

玛格丽特答道:“我从来就没有乱猜什么,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呀。”

这更使大伙儿乐开了,他们急忙逼着玛格丽特再说下去。

詹宁斯太太说:“哎哟!玛格丽特小姐,请你就把一切都说给我们听吧!那位先生的名字叫什么?”

“我不能说,太太。可是那名字我是一清二楚的,而且我还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是呀,是呀,我们能猜到他在哪里,当然是在诺兰他自己的家里啰。我敢说,他是个教区副牧师。”

“不对,他才不是呢。他根本没有职业。”

玛丽安大为恼火,说:“玛格丽特,你看这全都是你自己胡编乱造,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

“那么说,他是最近死了的吧,玛丽安;我的确知道有过这么个人,他的姓氏开头的字母是F[3]。”

这时米德尔顿夫人说了句“雨下得真大呀!”埃莉诺真是对她感激不尽,虽然她知道爵士夫人打断话头并非出自对她的关心,而是因为夫人非常讨厌她丈夫和母亲用以取乐的这一切不文雅的嘲笑话。可是她开了话头,布兰顿上校马上就接上了茬,他总是这样随时都关心别人的情绪的;他们俩接着说了许多有关下雨的事。威洛比打开钢琴,请玛丽安坐下弹琴;就这样,每人都干起各自不同的事来,才打断了话头,不再提这个话题了。可是,这已经使埃莉诺惊慌失措,不能很快恢复平静。

这天晚上,他们约好第二天一起去游览离巴登庄园大约十二英里的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那是布兰顿上校姐夫的产业;主人在国外,曾经留下话,没有布兰顿的介绍,严禁参观。那处庭园据说极美,约翰爵士尤其赞不绝口。他算得上是个够格的证人,因为近十年来他都和亲友去那里游览,每年夏天至少去两次。那里有一片好水,上午大部分时间可以划船游玩;还可以带上冷餐食品,只消坐敞篷马车去就行,一切都可以按照通常那种正式游园会的派头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