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五章 罪行(第2/5页)

“我的女儿原来说,这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一条线路了。我正好可以乘这趟车直达巴黎。可是现在,我们有可能日复一日地待在这儿。”她哀切地说,“而且,后天我的船就要启航。现在我还指望能赶上它吗?唉,甚至连打个电报退船票都不可能。叫人气得实在不想谈这个了。”

那个意大利人述说,他在米兰还有急事。大个子美国人说,这“太糟糕了,太太,”并且安慰性地表示了一个希望,到时候列车也许能把时间弥补上。

“我的姐姐──还有她的孩子们,都在等我,”瑞典太太说着,掉下了眼泪。

“我连个信都没给他们。他们会怎么想呢?他们一定以为我出什么事了。”

“我们得在这儿耽多久呀?”玛丽·德贝汉问道,“没有人知道?”

这声音听起来很急切,但是波洛发现,她并没有在陶鲁斯快车突然停车时的那种几乎是焦急万分的迹象。

哈伯德太太又说开了。

“在这列火车上,连个有经验一点的人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做点什么。

只有这么一帮毫无用处的外国人。嘿,要是在家乡,无论如何都会有人出来干点什么的。”

阿巴思诺特上校转身朝向波洛,用一种谨慎小心的英国法语说道:“先生,我想你是这条线路的董事吧。你可以给我们讲一讲──”

波洛微笑着纠正他。

“不,不,”他用英语说,“不是我。你把我的和我的朋友弄错了。”

“啊!对不起。”

“没关系,这很自然。我现在住在他以前住过的包房里。”

鲍克先生没有到餐车里来,波洛朝四周打量一下,看看还有谁不在。

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没有看到,还有那对匈牙利人。雷切特,他的佣人,以及那个德国女佣人都不在。

瑞典太太擦干了眼泪。

“我这个人很笑,”她说,“象个孩子似的哭了,不管发生什么事,结果总是会好的。”

然而,这种基督徒的精神是不能分享的。

“那倒不错,”麦克昆不耐烦地说。“我们可以在这儿待上几天。”

“不管怎样,这是在什么国家呀?”哈伯德太太眼泪汪汪地问道。

当别人告诉她这是南斯拉夫后,她马上说:“哦,一个巴尔干国家,你还能指望什么呢?”

“你是唯一的能忍耐的一个,小姐。”波洛对德贝汉小姐说。

她稍微耸了耸自己的肩膀。

“一个人又能做点什么呢?”

“你是一个镇静自若的圣人,小姐。”

“那是指一种超然的态度吧。我觉得我的态度是比较自私的。我已经学会自我节制无益的感情冲动。”

她甚至看也没朝他看。她的目光越过他,凝视着窗外那一个个的大雪堆。

“你是一个性格坚强的人,小姐,”波洛有礼貌地说。“我认为,你是我们当中性格最坚强的人了。”

“哦,不,不,真的。我知道有一个人远比我坚强。”

“这人是──?”

她好象突然醒悟过来,刚意识到她正在和一个陌生人,一个外国人谈话,而这人,直到今天早上为止,她只和他交谈过几句。

她有礼貌地,但是疏远地笑了起来。

“哦──例如,有那么一位老太太。你大概已经注意到了她。一位十分难看的老太太,可是颇为令人迷惑。她只需举起个小小的指头,用一种文雅的声音要点什么──全车的人都得奔忙。”

“全车的人也得听从我的朋友鲍克先生,”波洛说,“可那是因为他是这条线路的一名董事,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别的性格。”

玛丽·德贝汉笑了。

早晨渐过去了。有几个人,其中包括波洛,还留在餐车里。在这种时刻,聚在一起使人感到时间好过一些。他听了许多有关哈伯德太太的女儿的事,也听了已经去世的哈伯德先生终生的习惯,从他早晨起床,开始吃当早餐的谷类食物,直到晚上最后穿上哈伯德太太亲自为他织的睡袜睡觉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