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体验(第2/10页)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有关阿春的最后的消息。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想起阿春来了。其实我并没有想要见她,对她的近况也没什么兴趣。那一段时期是充满了激情的日子,现在倒反而成了一片空白的回忆,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那个女的一定是在巴黎缠上了什么艺术家,成了一个无赖。运气好的话,也许找到了一个有钱的老情人,过着不错的生活吧。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瘦得跟鸡骨头似的,说起话来凶巴巴的,声音低沉,老穿黑衣服。她嘴唇薄薄的,老是皱着眉头发牢骚,笑的时候却有点像小孩。

想起了她的笑脸时,不由得觉得一阵心口疼。

宛如被酒击倒似的,感觉上像是身体的里里外外都浸泡在浮着烫热的酒具的浴池中一般。口干舌燥,一时间连翻身也翻不过来。

我实在实在无法想象起床、刷牙和淋浴。我甚至都无法相信以前曾经非常轻松地做过这些行为。

穿射进来的阳光,一直渗到了脑子里。

我甚至无法忍受一一列举症状了,情形太糟糕了,总之真想痛哭一场。我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得救。

最近一段时期,每天早上都是这样。

我绝望地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头很疼,即使不去转动它也会不由自主地左右摇摆,我按住脑袋不让它动,一边泡了杯红茶喝。

怎么会这样?夜晚像橡皮筋一样无限延伸,没有尽头,无限甜美。而早晨却是无情的尖锐。那晨光好像要把某种物质摆放到我面前,它坚硬、透明、压力强大。真讨厌。

我无论思考什么都不痛快,电话却又像追击似地响了。尖利的、令人烦躁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光火了,故意打起精神抓起话筒说:“喂?”

“好像精神挺好的嘛。”

水男快活地说。他是我的男朋友,跟原来我交往过的那个男的以及阿春都认识。他们俩退场以后,就只留下他和我了。

“哪里呀,昨晚喝过了头,现在头还疼呢。”

“又喝过头啦?”

“今天你休息吧?过来玩吗?”

“好,我马上就过来。”水男说完后挂了电话。

他自己开了一家杂货店,休息日定在周末之外的日子。不久以前我一直在一家和水男的店同类型的铺子里做工,后来那家店倒闭了。水男在邻近的街区还要开一家分店,分店已内定收容我了,现在正等着开张。开张要在半年以后。

他时常用一种打量物品的眼光打量我。那眼光似乎是在说:这个花样还是没有的好,只要这里没欠缺的话,恐怕价格就可以高上去了;这线条看上去不值钱,不过却可以抓住人们的心。

这眼光惊人的冷静而透彻,我意识到了他的这种目光,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同时感觉他把我的这些表情甚至心理变化都当作一种图案来打量。

下午,他拿着花来了。吃了三明治和蔬菜色拉,我们彼此感到温暖和睦。我还躺在床上,跟他接吻时,他笑着说:“真是酒气冲天。宿醉也会从黏膜传给别人的。”

他笑起来的模样,好像会散发出花儿、特别是白色百合花一样的香气。

冬天也快要结束了。人待在如此幸福的房间里,却觉得窗外干燥得可怕。掠过的风仿佛是从天空中碾过去似的。

我想,一定是屋内太温馨甜美的缘故吧。

“噢,对了,最近我刚入睡时,好像总会做同样的梦,我真有点担心,会不会是幻听开始的兆头呀?难道幻听的感觉竟有这样好?难道喝酒上了瘾,喝这么一点就会有这样的感觉?”我说,这是因为屋内温馨甜美而产生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