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4/34页)

“银行街。”她告诉他说,“原来就住在那里的居民区。”

电梯门向一边滑开,一只雪纳瑞狗吼叫着跑了出来,爪子刨着大理石地面,身后牵着它的是一个身穿蓝色牛仔套装的女人,架着一副镜面太阳镜,围着一块白色方巾。她身后的男人也架着一副镜面太阳镜,头上戴一顶棒球帽,身穿斜纹棉短夹克。他追上前面那个女人,两人十指紧扣,跟着雪纳瑞狗朝门口走去。

她捧着纸箱,走进装饰着棕色皮革的电梯,而后转过身来。彼得·亨德森按下了20和13两个按钮,随后和她对视了一眼。她笑了笑,这时跑步归来的男人也走进了电梯。彼得·亨德森朝那男人点了点头,后者也点头回敬了一下,随后按下了九层的按钮,面冲正在合上的电梯门。他那件灰色的运动服上沾了深色的污渍。

她一会儿看看电梯门上方变化着的数字,一会儿看看挂在角落的监视器,朝它皱起了眉。当然,监视器挺有用的,甚至可以说这些摄像头是值得信赖的——但它们又实在令人不安,因为在这些摄像头背后,有一些看不见的人在盯着他们看。

电梯门朝一边开了。九层的走廊和二十层以及她看到的其他楼层的走廊都一样——放着一张黄褐色的帕森斯桌[6],黑白相间的墙上挂着一面镀金边框的镜子,地上铺着褐色的地毯。穿运动服的男人朝右边走去,进了A座。电梯门又关上了。

“这周围我很熟,”彼得·亨德森说,“所以如果你想打听关于商店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情况……”

“街对面的那家超市怎么样?”她问。

“不错,”他说,“我手里这些东西就是从那儿买的。列克星敦大街有家斯隆超市,那儿的东西更便宜些。”电梯门滑向一边。

“听起来不错。”她说,说话间他走进了十三层的大厅,同样是黑白相间的墙,褐色的地毯。

他转身过来,用手扶住电梯门,又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欢迎搬来,”他说,“希望你喜欢这里。”

她闪过纸箱对他微笑着说道:“谢谢。”

他冲她笑了笑,依旧扶着门。

她说:“箱子可越来越沉了……”

“噢,天啊,对不起!”他把手挪开,电梯门动了。“回头见!”他说。

“回头见。”她说。电梯门关上了。

她笑了笑。

挺可爱的,彼得·亨德森。

顶多二十七岁。

送走了搬家工人,她把垃圾放进楼梯间的废物处理通道里,随后洗了个澡,给自己倒了一杯无糖汽水,客观地打量起这个地方来。远远看去,在傍晚柔和的光线下,她那些混合了当代和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家具看起来也没那么邋遢了。只需要换掉那些最糟糕的家具——没准换成装饰风艺术的,好和那些吊灯相协调——再搬走这些纸箱,把书放到书架上,挂起油画和窗帘,加上这里的光线,景色,还有后冰河时期风格的厨房和卫生间,以及难得的安静气氛,这间公寓显然在各个方面都会比先前住的那间好得多。还有,在这儿她再也不用受回忆所困了!她唯一怀念的是原先公寓的壁炉。菲利斯可能也会怀念它,以前只要壁炉罩的链子一响,它就会急冲冲地赶来……

她给罗茜打电话,想问问能不能晚上就把菲利斯接回来,但是罗茜还在工作,所以只能按原定计划办:她明天下午把它带过来,而后帮忙拆包卸箱。或许她们还会一起吃个晚饭,因为弗莱彻不在家。菲利斯目前情况还不错。

她又给莎拉打了个电话,听她念念留言。事情不多,而且没什么事是现在非做不可的。天气预报说这周末就会迎来深秋的宜人天气,这个周五好像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她让莎拉回家了。

她打算在整理纸箱之前去买些吃的东西。她拆开了答录机并将它接在了电话上,试了试,随手就放在了一边。她找出栗色的毛衣,套在衬衫外边,抖松了她的头发,在嘴上抹了抹口红,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补了点妆,随后把钱包和钥匙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