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1 詹妮弗的腿(第3/5页)

“哦,”我边说边往旗杆旁溜达过去,“这一天过得可真充实。”

“哦哦哦,”丽塔眼睛仍然瞪得大大的,并发出炯炯有神的光芒,“真是太棒了!”她用胳膊挽着我,整个人依偎过来,就跟我是这个博物馆的缔造者似的。这么走路挺费劲儿,不过这是在巴黎度蜜月的标准情侣姿势,所以我由得她吊在我身上,就这么摇摇晃晃穿过院子,穿过大门,走上街道。

我们转过街角,看见一个脸上穿着多得超出我想象的铁环的年轻女人朝我们走来。她往丽塔手里塞了一张纸。“去看看真正的艺术吧,”她说,“明天晚上,嗯?”

“谢谢。”丽塔茫然地说。女人已经走开,继续朝其他的晚间游客发广告。

“我觉得她还可以在左脸再来个耳环,”我评论道,丽塔正皱着眉看那张纸,“她还把脑门儿给忘了。”

“哦,”丽塔说,“这是个表演。”

现在轮到我茫然了。我问:“啥?”

“哦,太有意思了,”她说,“明晚正好没安排,我们去吧!”

“去哪儿?”

“这简直天衣无缝。”她说。

也许巴黎真的是魔幻之都。丽塔总是对的。

“天衣无缝”坐落在离塞纳河不远的一条狭窄阴暗的街道上。丽塔屏住呼吸告诉我,那叫左岸咖啡馆,经常有现场表演。我们匆忙吃了晚餐,到时咖啡馆里已经有二十来人了,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组镶在墙上的纯平电视屏幕前。这里看上去像个艺术品画廊,不过我拿起小册子时感觉起了变化。小册子用法语、英语和德语印刷。我直接翻到英文那页。

只读了几句,我就被雷得眉毛爬到了头顶。通篇都是洋溢着笨重狂热的宣言体,表达非常蹩脚,也许翻成德语能行。大意是要把艺术的前沿阵地拓展到新的感觉领域,填平被传统教条横亘在艺术和生活之间的鸿沟。尽管克里斯·波顿、鲁道夫·施瓦茨克格勒38、大卫·聂鲁达等人已经做了一些开拓性工作,但现在到了把围墙推翻进入21世纪的时候了。今夜,通过一个名为“詹妮弗的腿”的新作品,他们将做到这一点。

这话说得过于狂热和理想主义了,在我看来,这两者往往是一种危险的组合。我觉得有点儿滑稽,“某人”也有同感,还不只一点点,他在德克斯特城堡的幽深地牢里发出咝咝的低笑。他就是黑夜行者,那快活劲儿总是能激发我的兴趣,让我精神振奋。我想,真的吗,黑夜行者会对一个“艺术”展览有兴趣?

我警觉地重新环顾展厅。屏幕四周,人们的低语不再像是出于对艺术的崇敬,直到这会儿我才发现这一片死寂中有种难以置信和震惊的味道。

我看看丽塔。她正皱着眉头读着小册子,还一边摇着头。“我听说过克里斯·波顿,他是美国人,”她说,“不过这个谁,施瓦茨克格勒?”她磕巴了一下,毕竟她一直花工夫研习的是法语,而不是德语。“哦,”她脸红了,“这上面说他切掉了自己的,呃……”她抬起头看看展厅里的人,他们都默默地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哦,我的天。”她说。

“要不咱们走吧。”我说着,心底深处的朋友越发兴致勃勃了。

可丽塔已经走过去站在了第一个屏幕前,看清楚上面显示的内容后,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哆哆嗦嗦地像是要念一个很长很难的单词。“这是……这是……这是——”她说。

我飞快地瞥了屏幕一眼,丽塔又对了。

屏幕上是一段视频,一个年轻女子身着老式脱衣舞娘的装束,手上戴着手镯,后背装饰着羽毛。和这身性感服装所传达出来的含义相反的是,她一条腿放在桌子上,静止了十五秒之后,她搬起一个嗡嗡作响的桌锯放在大腿上,头向后一甩,嘴因为剧痛而大张。到此处,视频又跳回到开始部分,整个情景重复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