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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样开始的。琼从不询问他的家庭生活。托尼明白可以信任琼后对她诉说自己的事,但她从不深究,从不评判。琼有五条狗,每一条都个性显著。托尼从不像琼那样关心那些狗,但学会了假装关心。并不是以无礼的方式,因为他不想让琼失望。琼没有试图成为托尼的母亲,或是哄骗托尼,从而让自己在他的生活中更重要。她是个没有孩子的善良女人,对托尼痛苦的关注就好像在动物救助站关注那些狗一样。“我总是想认识性情好的人。”她会对托尼夸耀,也会在停下来跟其他遛狗者聊天时这么说。

她鼓励托尼。琼不是个聪明的女人,但能认出聪慧的人。琼告诉托尼,他忘记那些折磨他的事,才能想到和看到其他事。他通过考试后琼会拥抱他;他气馁时,琼告诉他能做到。托尼十六岁时,琼告诉他不能再来看她。

他们坐在她厨房里那张塑料贴面的桌子旁,喝着茶。“我不能再让你过来了,”琼说,“我得了癌症,托尼小伙子。癌细胞显然已经他妈的扩散到全身。他们说我只有几个星期可活。我明天会把狗带去兽医那里安顿。它们太老了,无法适应其他家伙,而且我觉得你外婆不会收留它们。”她轻轻拍着托尼的手。“我想要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如同以往的样子。所以我们现在要说再见。”

他吓坏了。他抗议琼的决定,声称愿意陪在琼身边,直到最后。但是琼坚持己见。“都已经安排好了,小伙子。我已经安排好一切,我会住进临终安养院。我听说那里的人很好。”

然后他们都哭了。托尼很难接受,但还是尊重琼的愿望。五个星期后,另一个管饭的阿姨把他叫过去,告诉他琼已经死了。“非常安详,真的,”她说,“她留下了一个该死的大摊子。”

他点点头,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话。但是他发现琼已经教会他如何弄妥一个该死的大摊子。他不再是那个琼曾经帮助过的小男孩。

多年后,他攻读研究生,探究人格障碍和心理变态问题时,明白了琼为他做的事所具有的力量。说琼把他从晚餐队伍中抓出来是拯救了他,不让他受到接下来的伤害并非夸大其词。她是第一个对托尼表现出爱的人。一种率直、冷静的爱。这是真的。那就是爱,他即使没有经验,也可以辨认出来。

然而尽管有琼的介入,托尼还是从没完全掌握和其他人随意沟通的艺术。他学会假装——他称之为“假装是人”。他不像那些与他共事的男人那样有很多朋友。他也不像他们那样,有女朋友和爱人名单。所以他在乎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对他来说都意义重大。他想到会失去卡罗尔·乔丹,心口作痛。患上心脏病之前是不是有相似的感觉?

失去她的方式不止一种。卡罗尔曾经清楚地表示不在乎是否再也不见托尼。但总有希望改变卡罗尔的这种想法。而其他失去的方式无法改变。处在目前状态中的她几乎不看重自己的生命。托尼可以想象她决定独自对付万斯,他担心卡罗尔那样做只会有一种结果。

然后他领悟到他可能不是唯一能拯救卡罗尔的人。他伸手拿手机,打电话给阿尔文·安布罗斯。“我现在有点忙。”警长接起电话后说。

“那我简单说一下,”托尼说道,“卡罗尔·乔丹正在去对付杰克·万斯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