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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现职警务人员。”卡罗尔平静地说。托尼从这话当中听得出紧紧压抑的愤怒。“我没有警察保护,不会去任何地方。这就叫团队。”

长久的沉默。双唇和肩膀收紧。“不,他们当然不跟我一起回家。但是我猜想你要为希尔博士提供保护?他的那栋房子分成两套公寓。他住楼上我住楼下。”托尼能想象卡罗尔费了多大劲才把她的私生活透露给皮尔斯·兰伯特。“确定同一个小组能够监视同一栋楼的两个门?我想这是财政紧缩的时候?”更久的沉默。卡罗尔用手指敲打着桌子,闭上眼睛。“谢谢你,兰伯特先生。”通话结束。“该死的官僚。”卡罗尔说。

“告诉我你已经接受了保护。”托尼说。

“我可以这么对你说,但这么说是谎言。挪开,我要打开文件柜。”卡罗尔说。托尼乖乖地转身让到一边,让卡罗尔可以碰到秘藏着伏特加的抽屉。卡罗尔拿出一小瓶酒,倒入她带进来的一杯咖啡里。她坐在访客椅上瞪着他。“什么?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吧?看那里。”她指着在百叶窗另一边的大办公室。“那地方全是警察。万斯不会在我工作时接近我。”

“他大摇大摆地从监狱里走出去了。现在他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是一个有着易于辨认的面孔和一只假臂的男人。所以你不要小看他。”

“看在上帝的分上,托尼。万斯是不会走到这里来杀我的。我在家时,监视你的小组也会留心我。现在,我们可以不要再讨论这个吗?”

托尼耸耸肩。“如果你真的不想讨论。”

“我不想讨论。”

“好吧。”他盯着电脑,关闭卡罗尔刚才走进来接兰伯特电话时他最小化了的窗口。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就是被卡罗尔看到他正在干什么。“那我就回家了,皮尔斯告诉我,守护天使们正在楼下接待室等我。所以我不能再在这里闲荡了。”

“我不会待很久,你愿不愿意再待会儿,和我一起回去?”

他摇了摇头,站起来。“我的车来了。我还要抓紧做事。”会惹你生气的事。

卡罗尔吃了一惊,说:“哦。我想我们可以聊聊关于搬家的事。我搬家。我需要弄清楚怎么处理多余的家具,因为你的房子家具齐全。我想带一两件东西过去。床一定要带走,因为我爱那张床。”

托尼笑了。“那你就带上床。我放在你房间里的那张床确实有点丑。我可以卖了它,或者送掉,或者放在车库里,你受够了和我一起住,想自己住时,我可以把它再放回去。”他紧张、焦虑地看了卡罗尔一眼,寻求安心。

她一只手抚弄头发,把蓬乱的头发捋直。“我不认为会发生这种事。”她的笑也不是很确定。“我们用了好多年一点点接近彼此。我们从不干涉对方,除非我们百分之二百确定。我不相信我们的关系会以一场灾难结束。”

他站起来,绕着桌子走过去,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我们不会让它变成灾难的。我会叫古玩中心的人去评估一下那张床。我要回家了。已经十点了,我累得不行。我明天再和你谈,好吗?”

他把手覆在卡罗尔的手上。“好。”

“我知道你认为我反应过度,”他说,走向门口,“但我清楚万斯这样的人能够做些什么。我们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走到今天,我不能失去你。”

然后他离开了。

万斯惊醒过来,心跳加速,所有感官全面戒备。有那么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在大床上挣扎翻身,却被缠在一床不熟悉的羽绒被中。接着,沉默来袭,他记起来了。他并不在他以为的地方。他与奥克沃思国家监狱的单人牢房相隔数英里。他身处文顿伍兹,在一栋登记在一家注册地为开曼群岛的公司名下的房子里,公司的独立董事是帕特里克·戈登,这个名字在特里给他的公文包中的一份护照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