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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你应该学会侍弄易碎物品。还有比这更贵重的东西呢。”

我还是盯着画成墨蓝色的人物。

“这才是我约见你的真实原因。”

我们的眼光相遇了,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仅仅只是在接受评估。

“我们去喝茶好吗?”

“哦,”她说,“你约见我的真实原因?”

我们在角落里找了一张桌子,侍者过来了。

“艾莉森。”

“我告诉过你了。”她拿起茶壶,“这件事取决于她。”

“也取决于你。”

“不,一点也不取决于我。”

“她在伦敦吗?”

“我答应过她,不告诉你她在哪里。”

“瞧,德·塞特斯太太,我想——”但我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我看着她倒茶,除此之外她也帮不了我。“她究竟要什么?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茶太浓了吗?”我不耐烦地对着她递过来的杯子摇头。她往自己的杯里倒了一些牛奶,然后把奶壶递给我。她微笑着。“我从不把怒气当一回事。”

我想摆脱这种情绪,就像一个星期前我想摆脱她那只手一样。但我知道,她这种含蓄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有力地说明我们两个人之间有着不同的生活经历。其中含有某种朴素的母亲般的成分,它提醒我,如果我反对她的判断就证明了自己的不成熟;如果我看不惯她的彬彬有礼,就证明了我的缺乏教养。我低下了头。

“只是因为我不准备再等太长时间。”

“那她准会把你蹬了。”

我喝了些茶。她开始平静地往烤面包上涂蜂蜜。

我说:“我的名字叫尼古拉斯。”她的手立时停住了,接着她又继续涂蜜……或许她这样做所包含的意义不止一种。“为了表示许愿,送这样的礼物合适吗?”

“假如是诚心诚意地送就没有什么不合适。”

“就像你前天提出愿意帮助一样诚心诚意。”

“你去过索默塞特宅了吗?”

“去过了。”

她放下餐刀,面对着我。

“艾莉森让你等多久你就等多久。我想不会很长的。但是要我把她带来给你,我是无能为力的。现在完全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我希望她会原谅你。但你不能认定她就一定会这样做。你必须重新赢得她的爱。”

“双方都必须重新赢得对方。”

“也许吧。那是你们要解决的问题。”她审视着手中的面包片,笑了,“上帝的游戏结束了。”

“什么?”

“上帝的游戏。”刹那间,她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顽皮和嘲讽。“因为没有上帝,这也就不是一场游戏了。”

她开始吃她的面包片,我把目光投向她背后忙碌而平庸的茶室。刀具碰着瓷器的清晰的叮当声,中产阶级人们的低语声,听起来就像麻雀的叫声一样平淡无味。

“你管那叫上帝的游戏?”

“那是我们用的一种别称。”

“如果我还有一点自尊的话,我会立即站起来走出去。”

“过会儿我还想靠你帮我找辆出租车呢。我们今天正在给本吉买上学用的东西。”

“到百货商店去找女性的庇护神德墨忒尔?”

“可不是吗?我想他会喜欢那里的东西的,甚至包括轧别丁雨衣和体操鞋。”

“她喜欢问题吗?”

“那要看是什么问题。”

“你究竟想不想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那全是谎言。”

“也许那就是我们说真话的方式。”但是此时她似乎意识到她不该对我笑,便低下头,很快又补充了一句,“莫里斯有一次对我说——当我问他一个与你相类似的问题时——他说:‘一个答案永远是一种死亡的形式’。”

当时她的脸上还有其他的表情。不是毫不宽容的,但却有些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