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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个。”

是她的护照。J.N.福尔摩斯小姐。

“N?”

“尼尔森是我母亲的姓。”

照片旁边有她的签名。职业:教师。出生日期:一九二九年一月十六日。出生地:温切斯特。

“温切斯特是你父亲以前教书的地方吗?”

“他是那里资深的经典学老师。”

居住国:英国。身高:五英尺八英寸。眼睛颜色:灰。头发:金色。特征:左手腕有伤疤(孪生姐妹)。底下有她的签名,是很漂亮的斜体字。我翻翻签证页。去法国两次,去年的夏天去意大利一次。四月获得希腊入境签证。五月二日从雅典入境,有入境图章。没有前一年的旅行记录。我又回过头来考虑五月二日——当时就已经在为这一切做准备了。

“你在哪个学院?”

“格顿学院。”

“你一定认识温赖特小姐。温赖特博士。”

“她在格顿学院吗?”

“乔叟专家,也研究兰格伦[69]。”她睁大眼睛瞪着我,低下头,然后又带着一丝微笑抬起头来:她没上我的当。“对不起。好吧,就算你是在格顿学院。后来就当上了老师?”

她讲了伦敦北部一所著名的女子文法学校的名字。

“这似乎不很可信。”

“为什么不可信?”

“没有充分的识别标志。”

“我不要什么识别标志。我要待在伦敦。”她扯了一下裙子,“你不要以为我生来就该过这种生活。”

“你为什么喜欢待在伦敦?”

“朱恩和我在剑桥的时候的确经常参加演戏。我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可是——”

“她是搞什么工作的?”

“她搞广告,文本写作。广告这个行业我不很喜欢,尤其是其中的男人。”

“刚才我打断了你的话。”

“我只是想说,当时我们两个人对各自做的事情都没有到狂热的程度。我们参加伦敦一个叫塔维斯托克保留剧目轮演剧团的业余演出公司。他们在卡农贝利有一个小剧场。”

“我曾经听说过。”

我身体往后靠,用手肘支着。她坐在那里用一只手臂支着。在她背后,深蓝色的大海和蔚蓝色的天空融为一体。微风轻拂,穿过我们头顶的松树枝叶,像一股温暖的水流抚摸着我们的皮肤。我从她纯朴认真的表情中发现了她新的真正的自我,这一次发现比以前容易得多。我意识到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要得到她是有可能的。

“对了,去年十一月他们演出了《吕西斯特拉忒》[70]。”

“请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教书不愉快。”

“你觉得很愉快吗?”

“不。在见到你之前并不愉快。”

“只是……觉得无法全身心投入。随时都必须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微笑地点点头:“吕西斯特拉忒。”

“我想你可能看过有关这出戏的资料。没有?那里的剧院老板叫托尼·希尔,他挺聪明,让我们俩,朱恩和我,扮演主角。我站在戏台前面念台词,其中有一部分是希腊文,朱恩负责表演哑剧。有些报纸作了报道,许多戏剧行家来观看了演出。他们是来看演出,不是来看我们的。”

她伸手到篮子里去取出一包香烟。我给自己和她点了两支,她继续往下讲。

“演出季快结束时的一天,有一个男人到后台来,告诉我们他是个戏剧代理人,说有人要跟我们见面,是一个电影制片人。”我表示惊讶,她冲着我笑。“听起来令人难以置信,是吧?讲到是谁的时候他遮遮掩掩,那股笨拙和露骨劲儿难以用言词来形容。但是两天之后,有人给我们俩送来了大束鲜花,还请我们到克拉里奇餐馆吃午饭。那人自称——”

“你别说了,我能猜得出来。”

她冷冰冰地点点头:“我们进行了讨论,当时只觉得是闹着玩的,后来竟稀里糊涂地做了。”她停顿了一下,“他把我们搞得一头雾水。我们满以为是要演不伦不类的仿好莱坞电影。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似乎什么都很公开。他明显很富有,他告诉我们,他在欧洲到处都有商业股份。他给了我们一张名片,上面有瑞士地址,但是他说他大部分时间住在法国和希腊。他甚至还把布拉尼和弗雷泽斯岛作了一番描绘。这里的一切他全讲了,讲得很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