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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是很想来的。”
“真是糟透了。”
“我必须让她和你见面。”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她抱怨说,刺激的事情都让我独占了,别的好事她也轮不上。”
“没关系。今天我们可以整天在一起了。”
她透过湿衬衫吻我的肩:“咱们应该说说话。”
她悄悄脱掉平底鞋,在小地毯上坐下来,双腿盘在身旁。蓝色的长袜刚好穿到裸露的膝盖下方。连衣裙确实很白,但是缝上了密密麻麻的小玫瑰图案。领口开得很低,一直开到两个乳房开始分开的地方。这样的装束像个女中学生,给人一种性感清纯的感觉。轻风吹来,她的头发末梢贴在她的后背上,跟她在海滩上以“莉莉”的身份出现时一模一样,但是她的那一面此时已消失殆尽,就像岩石间的海水已经退光一样。我在她身边坐下来,她转过身去取篮子。她的丰乳细腰线条更加分明。她又转过身来,我们的目光相遇。她的眼睛呈灰紫色,很美,眼角微斜。她注视了我好一会儿。
“来吧,问我什么都行。”
“你在剑桥学的是什么?”
“古典学。”她看出我对此感到惊讶。“我父亲研究这个。他跟你一样,也是个教书先生。”
“真的吗?”
“他在战争期间死于印度。”
“朱恩跟你学的一样吗?”
她笑了:“我是牺牲品。她有选择学什么的自由。她学的是现代语言。”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去年。”她刚张嘴,马上又改变了主意,把篮子放在我们两个人中间。“我把能带的东西都带来了。我很害怕他们会看到我在干什么。”我环顾四周,天然屏障把我们保护得严严实实。只有从崖顶才能看到我们。她拿出一本书,书不大,黑色半皮面装订,旁边是绿色的大理石花纹纸,已经显得有些破旧。我看了一下书名页:《帕里斯》,昆图斯·贺拉提乌斯·弗拉库斯著。
“是迪多·莱热的出版社。”
“他是谁?”我看了看日期,是一八〇〇年。
“是一个著名的法国印刷商。”
她让我翻回扉页,上面有很漂亮的题字:送给亲爱的老师朱莉娅·福尔摩斯,接受病残救济金的“白痴”赠。下面有大约十五个人的签名:彭尼·奥布赖恩,苏珊·史密斯,苏珊·莫布雷,简·威林斯,利·格卢克斯坦,琼·安·莫法特……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请先看看这些。”
有六七个信封。三封是写给朱莉娅小姐和朱恩·福尔摩斯小姐的,由莫里斯·康奇斯先生转交,地址是希腊弗雷泽斯布拉尼。贴的英国邮票,有最近的邮戳,都是从多塞特郡寄来的。
“读一封吧。”
我从最上面的信封里取出一封信,是写在私人专用信笺上的,地址是多塞特郡塞尔尼阿巴斯的安斯蒂农舍。信写得很潦草:
宝贝,我最近忙极了,想到要参加展示会心情很激动。还有,阿诺德先生来了,他希望尽快开始作画。你猜还有谁——罗杰打电话来,他现在在博文登,说想过来过周末。你们俩都在国外,他对此很失望——他没听说你们走了。我觉得他比以前好多了,也不那么自负了。还当上了上尉!!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招待他,于是我便请德雷顿家的姑娘和她的兄弟一起来吃晚饭,我认为这顿饭吃得挺有滋味。比利越长越胖,老汤姆说都是大麻造成的,我问德雷顿家的姑娘想不想跟他交媾一两次。我知道你们不会在意……
我看信末,落款是妈妈。我抬起头来,她拉长脸说:“对不起。”
她又递给我另外三封信。有一封显然是她过去的学校同事写来的,尽说些熟人的情况,学校的各种活动消息。另一封是署名克莱尔的女朋友写来的。还有一封是伦敦的一家银行写给朱恩的,通知她五月三十一日收到一笔一百英镑的汇款。我把地址记住了:巴克莱银行,英格兰兹巷,伦敦NW3.经理的名字是P.J.费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