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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着它走进那条甬道,两人不约而同用手电筒照向三只冷漠、无动于衷的企鹅。这三只没有眼睛的未知白化个体属于同一个体型庞大的亚种,它们的个头让人想起古老者壁雕中描绘的上古企鹅。我们很快就得出结论:它们就是那些企鹅的后裔,无疑因为躲进了温暖的地下空间而繁衍至今,但永恒的黑暗破坏了身体生成色素的能力,眼睛也退化成了毫无用处的细缝。它们目前的栖息地正是我们正在寻觅的广袤深渊,这一点不存在任何疑问,并且证明了深渊至今依然温暖宜居,这激起了我们最强烈的好奇心和略微令人不安的幻想。

另一方面,我们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们冒险离开了原先的领地。从巨石死城的状态和沉寂来看,那里肯定不是企鹅季节性的栖息地,而三只水鸟对我们的漠然态度说明异类经过时也不太可能惊动它们。会不会是异类采取了什么激烈行动或尝试补充肉类给养?雪橇犬异常厌恶的刺鼻气味恐怕不会在这些企鹅身上激起相同的反应,因为它们的祖先显然曾与古老者和平共处,只要还有古老者生活在底下的深渊里,这种亲善关系就不会泯灭。科学探索的热情重新点燃,无法拍摄这几只反常的生物实属遗憾。我们很快离开吱嘎鸣叫的水鸟,继续向深渊推进,它们的存在确凿无疑地证明了深渊肯定有入口,时而出现的企鹅爪印为我们指引了道路。

我们走进一条低矮而漫长的廊道,两侧的石墙上没有门,也完全没有壁雕,爬下一段陡峭的斜坡后不久,我们确信自己终于离隧洞入口不远了。又经过了两只企鹅,正前方传来其他企鹅活动的声音。廊道的尽头是一片巨大的开阔空间,我们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这是个完美的半球体内壁,显然位于地底深处,直径足有一百英尺,高五十英尺,沿圆周开着许多低矮的洞口,其中只有一处与众不同,它在高约十五英尺的黑色拱门里张开巨口,打破了整个拱室的对称性。这就是庞大深渊的入口。

半球形大厅的拱顶令人叹为观止地布满了衰退期的壁雕,装点得像是远古人类想象中的天球。几只白化企鹅蹒跚行走——对于我们这两个外来者,它们既无动于衷也熟视无睹。黑色隧洞经过一段陡坡后敞开通向无穷深处的裂口,拱门装饰着光怪陆离的凿刻门框和门楣。来到神秘莫测的洞口,我们感觉到一股稍暖的气流,似乎还夹杂着湿润的水汽,令人不禁陷入沉思,底下那广袤无垠的黑暗空间,以及高原与巍峨群山下犹如蜂窝的洞穴里,还隐藏着除企鹅外的其他活物吗?不仅如此,已故的雷克最初怀疑是山巅烟雾的缕缕云气,和我们在墙垒包围的峰顶见到的怪异雾霭,会不会就是从地底无法测量的深处升腾而起的蒸汽,通过曲折的隧洞最终涌出地表?

我们走进隧洞,发现它的宽高都在十五英尺左右,至少开头的这段是如此。墙壁、地面和拱顶都是常见的巨石造物。墙壁上稀稀落落地装饰着衰败晚期风格的传统雕纹,建筑物和壁雕都奇迹般地保存完好。地面颇为干净,只有少量碎石,上面能看见企鹅的爪印和那些异类向内走的拖痕。越向前走,通道里就越是温暖,我们很快就解开了厚实衣物的纽扣。底下或许存在尚未停顿的岩浆活动,说不定那片黑暗海洋是一池温水。没走多远,石砌四壁变成了坚实的岩石,但保持着相同的宽高比例,也依然体现出相同的凿刻规则性。隧洞的坡度时缓时急,极为陡峭之处的地面上总是刻有凹槽。我们数次注意到一些侧向小廊道的入口是地图上没有记载的,万一偶遇从深渊折返的怪异生物,这些洞口全都可以提供躲藏。那些生物无可名状的气味越发明显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冒险深入这条隧道无疑愚蠢得近乎自杀,但对某些人来说,探寻未知的诱惑要比发自肺腑的犹疑更加强烈,事实上,也正是这种诱惑带领我们找到了这座神秘的极地死城。我们继续向前走,数次见到企鹅,据此推测还有多少路程。依照壁雕的暗示,沿着陡坡向下走大约一英里就是深渊,但先前的游历行程告诉我们,完全依赖壁雕的比例尺并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