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皇帝的同党(第4/5页)

人性在那里,这些事自然不可能断绝。

但那只能说,就是律法还不够严谨、案例还不够让大部分人警醒。

只是对“商”稍微松了绑,问题就这么多,无怪历朝历代的皇帝和文臣都对过于逐利的商人有成见。

想要融合、接纳他们进去到核心的圈子,现在首先就是他们自己不争气。

因为权力与他们无关,只有财富是他们的命根,所以不管不顾地敛财吗?

问题是现在其中的佼佼者,背后无不都是官员的影子。

得利最大的是官员,商人们大多会成为背锅侠。

“一丘之貉……”朱厚熜低声念叨着,“所谓德才兼备的外衣,也该扒掉一些了。”

扒掉了过去“知书达礼”的外衣,他们才需要一件新外衣。

这个问题,朱厚熜随后抛到了大国策会议之前的“筹备会议”上。

说穿了就是确定最核心的国务殿九臣的提前划蛋糕会议。

朱厚熜让御书房首席朱纨先念了很多个新近查出来的案例,桂萼看着四十七的朱纨在那板着脸念案例,想起当时初见他问他平生之志。

朱纨说:江南勋戚官绅之多,里役杂泛尽归艰难求活之民。天灾人祸,时有流离。弟无大才,唯愿尽心竭力,守土安民。

现在,已经接近退休的桂萼仍旧脾气差,当时朱纨问他“不似前辈们所言和光同尘之辈,可是因此屡次触犯上官”。

如今朱纨念出的内容,是在御前和众参策之前,把地方上“和光同尘”的利益链扒得清清楚楚。

桂萼的脾气很差,所以他的人缘也极差。

能成为国务大臣,桂萼认为这是皇帝对于他“不和光同尘”的赞赏。

他看向了皇帝,心里琢磨着皇帝安排这一出的用意。

在国策殿里静悄悄之后,朱厚熜开了口:“蒲津新桥勘验出来的建造质量没问题,是蒲州诸厂排入黄河的污水锈蚀所致。朕得到的密报,则不是这样。说诸铁厂钢铁已滞销,大明农家铁农具,仍旧还有三成人家买不起。农家只能卖些地里产的东西换些银钱,但每逢秋后,就是诸多粮船自海外归来,粮价跌了先买进来,哪里遭灾了就卖到哪里去。”

皇帝扫视着群臣,淡淡地说道:“姻亲,族人,同乡,有了出身不做官的门生。工商部在册的大明诸企业、公司、行店,背后真正的东家都是谁?蛛丝马迹都在,如今大察刚刚开始没多久,有多少老成持重的臣子上疏,劝朕不可大动干戈,以免人心惶惶?”

“陛下。”张璧开了口,“诸办采买,官府和诸多企业、公司、行店,交道自是更多于从前。利字当前,地方上有些官员德行不修,确有不赦之罪,该当严惩。然这些年财税大增,国库渐殷,也有工商大兴的缘故。若是这大察让官商皆惧,恐怕不美。办了一批以儆效尤,臣以为也就够了。”

对总理国务大臣的意见,朱厚熜自然还是得尊敬的,何况本就不可能无限地查办下去。

“朕知道以当前情势,也只能如此。”朱厚熜压低了声音,“朕只是惊觉,一旦要大察工商,原来宗室、勋戚、文武、士绅乡贤,俨然就万众一心,劝朕适可而止了。”

张璧陡然打了个哆嗦。

皇帝已经多年不扣大帽子了,但现在这顶帽子很危险。

啥叫万众一心?啥叫适可而止?

“自然,大家都是一心为国,担忧大明乱了。”朱厚熜又说道,“朕只是不解,为何平日里不担忧?是觉得一时、一己犯点小错误害不了大明根本,还是觉得大家都这样、法不责众?历朝历代,各有党争,就好像大家的政见还是颇有不同的。但如今只要一涉工商事,朝野反倒意见一致了,扩大范围查下去就不利于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