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老年理论研讨班(第2/4页)

去年的新科进士们、过去地方上一些真正干净的官员、候缺的闲官们,就这样看着朝中、地方上空出越来越多的位置。

可这些中低品官职的任命,吏部大天官王琼有很大的权力。

而过去这段时间栽得最多的,就是王琼他们曾经提拔的人。

既馋,又怕……但终归想着只要这段时间兢兢业业,就不会出问题。

国策会议上,朱厚熜连连感叹:“想不到费阁老这出戏,竟提前稍许整顿了一些吏治。”

其他参策无不神情复杂地看着费编剧:还朝十个月低调无比,一出手就导演了这出大戏,功力尽显。

“也只是此刻朝局不稳,心有顾忌罢了。”费宏看着皇帝,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说道,“陛下天资卓成,国策会议上渐竖坦诚之风。近来陛下常去万法馆,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是在担忧儒门教化之功效吧?”

他说完看了一眼杨廷和。

喊了多少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存天理灭人欲,这次大风波里暴露无遗的是儒门学而优则仕的这些官员在私欲上有多烂。

这么聪明的皇帝,不可能不明白此刻新升任的官员用心办事是因为什么:怕被办了啊!

将来呢?换汤不换药,朝局稳定之后胆子就会大起来。

届时只树立于谦一个典型是绝对不够的,从皇帝最开始拿王守仁做文章就能看得出来,儒门的经义、思想,要有一次大变动了。

现在陛下竟然对那些杂学开始感兴趣了!

这比变不变法更牵动在座诸多人的神经。

朱厚熜看着他们担心的眼神,摆出了迷惑的表情:“朕自幼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然御极之后确实颇多疑虑。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杨阁老初次经筵时之教诲,朕是谨记于心的。朕如今确实也研习着经义。只是天理难明,人欲难灭;致良知之法,朕细细研习之下,只觉得同样是指了个方向。天下读书人只见大道在前方,踏上路途之后便不得其法渐至迷失。”

皇帝阐述着他现在对于儒门经义及理学、心学的理解,在座诸人无不聚精会神。

朱厚熜叹道:“这就譬如要渡河,只知岸在对面,如何过去?没有人架好一座桥,没有人操舟摆渡。这每一个人的渡河,便如同求道之途,终究要靠自己。只知方向,不明其法,终究在河中央被暗礁所阻、大浪所淹没,最后大多同流合污。”

这个比喻让很多人开始思考起来,眼里其实也大多有些迷茫。

现在并不是说的该不该用儒门治理国家的问题,而是已经占据了这个位置的儒门子弟正反噬这个国家的问题。

费宏说现在国策会议上已经渐有坦诚之风,陛下也没有无视礼法秩序的重要性,但他想找到解决办法。

怎么令儒门弟子大多能“致良知”,大多能“灭人欲”?

如今的事实证明,理学先贤只是用道义谴责来试着拔高一点下限。可官绅个个家里良田多多却心里并不存着治国平天下的愿望,下限都不见得成功拔高了,无非就像大明非常稳定的田赋岁入一样,整体看起来还过得去。

代价是百姓日渐不堪重负。

心学传人的致良知之法也太看天赋,大肆鼓吹势必让人借之大逞私欲。

能坐在这里的,都清楚继续发展下去会是什么后果:百姓终将活不下去。

不能说他们身为官绅就可以不在乎改朝换代,毕竟每一次改朝换代都伴随着大量的破家灭族。

谁敢保证自己不是被破家灭族的那个?

在皇帝同意应该也保障礼法秩序里官绅这个大群体的总体利益的情况下,陛下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值得思考的。

“陛下这个比喻甚是贴切。”杨廷和这个理学门人中官位最高的人开了口,“这倒启发了臣,或者需架桥,或者有操舟摆渡之人,或者便如同治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