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犹堪一战取功勋1

京城连日的阴雨天终于结束,只是,那几日的阴影盘踞在每个人心头,便是最后一日雷雨天,也轰天震地,令人心肺胆寒。

便是阴雨散去,宫内宫外,也还残留着肃穆沉郁之气。

先说宫外。

那些老将领亲眼见过了天子,确认天子无事,才相继打道回府,只是每个人神色凝重,就算这次牵扯之人不是自己,也依然担忧今后局势。而依附于张党的武将少了赵家这个劲敌,正在私下里庆贺,以为从此以后在朝中再无对手。

天子遇刺罢朝那几日,尚书省的气氛也变得甚为诡异。

若非裴朔说陛下不会有事,郑宽也许都要乱了,他身为尚书仆射,一旦乱了阵脚,只怕就是给别人抓到把柄的机会。郑宽虽然不知裴朔知道什么内情,但他记得,赵柱国去世的前一夜,这位裴右丞便突然称病告假了,一连消失多日,连丧礼都没有去。

赵家的事一出,他就又出现了。

郑宽辗转反侧心头难安,终于在一日逮着裴朔人影了,拉着他的袖子不许走,“小裴啊,你老实说,你得陛下信任,这些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裴朔扯扯袖子,扯不动。

他一脸莫名,这么大的事,他哪能乱说,就算敢说,您郑大人敢听么?

男人耸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您也别担心,陛下英明着呢,您官居仆射,底下无数双眼睛盯着,可不能乱。”

郑宽:“陛下这次遇刺,应该不会有……”

裴朔可不敢说,笑着打哈哈:“陛下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庇佑。”

他说完就抬起双臂,对郑宽一礼,离开了。

只是转身刹那,面色遽然变得凝重冰冷。

尽管每个人都觉得他该知道些什么内情。

不管是郑宽、长宁公主、霍元瑶,还是赵玉珩,都私下里问了他,裴朔面对他们,一律故作轻松地安抚,为天子做好善后。

但其实。

遇刺之事,裴朔根本不知道。

她没有跟他说。

无人知道,裴朔忙碌多日之后刚刚回京,就听闻她遇刺时的感受,那一瞬间,一向游刃有余的裴右丞,连心脏仿佛都停跳了。

不过,冷静下来一分析,他猜到这也许是她自己的安排。

他的这位陛下啊,有时事事都爱问他,有时偏偏就有自己的想法。

别人都惜命,她却比谁都胆子大。

她昏迷的那夜,裴朔就站在书房望着那片梅林,几乎站了一夜。

君臣关系,既是保护,亦是无形的约束,牢牢囚困住了裴朔,令他可以与她推心置腹如朋友,也令他无法多跨出一步,去询问那些越界的东西。

偏偏好笑就好笑在,别人都以为他会知道些什么,试图从他这里寻求安心,裴朔无力且无奈,便也装作自己知道,为她好好安抚人心,以免出什么意外。

对外依然散漫悠闲、慢条斯理,只是那笑容里有几分真散漫,又藏了几分沉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直到她好起来。

她要去见赵玉珩。

裴朔看到她,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临行前,她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他:“裴卿这几日是不是担心了?”

裴朔垂睫,“臣知道陛下会没事。”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朕就知道,裴卿和朕是有默契的。”

是啊,有默契。

默契到他这几天都睡不着觉。

男人直起身来,看了一眼被她拍过的肩,又抬头望了望天空,俊秀清朗的脸在天光下泛着白玉光泽,眼睛微微闭了闭,无奈叹气。

还能怎么办,又不能换主君。

继续干着呗。

裴朔本以为天子卧床是张党的机会,结果那张司空似乎心思也不在朝政上,裴朔便更方便去核查一些事,很快就从兵部档案里调取了安西副大都督濮阳钺的一些信息,以及这些年安西报给朝廷的军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