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不可思议(第3/10页)

我呢,自从看过一回这样的表演以后,就被那“小鸟求签”的一幕深深地吸引了。在我看来,能像那样操控自由自在的小鸟,实在是太帅了。

“啾啾还精神吗?”

“啊,精神着呢。每天都‘啾啾’地叫个不停来着。”

中山先生家里,养着三只接受训练的小鸟,其中格外活泼的那只便是啾啾了。虽说山雀本就是比较容易被人驯服的鸟类,但啾啾的外向非同寻常,还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它就跳上了我的手指呢。

“明天要在弁天神社庙会上表演,所以早上九点要赶到我家哦。你妈那里嘛,就说跟朋友出去玩了之类吧。”

不用说,满怀期待的我,度过了一个辗转反侧的难眠之夜。

其实,我与中山先生的初次结识,也是拜啾啾所赐。

那是在两个月前的早春时节,我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

我当时刚刚跟结伴而行的朋友分开。正走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突然落在了我的头上。

什么呀?

由于来自头顶的奇怪触感,我本能地停下了脚步。就在刚才,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有一小团什么东西从附近公寓二楼的某个窗子里飞了出来。

感到那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下意识地惊叫起来,并试图用手掌把那东西拍下去。当时我满心惶恐,生怕是被什么诡异的东西蹿上了头顶。

“喂,小兄弟,就那么站着别动!不准动手!”

某处传来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我当即僵在了原地。

我尽量保持脑袋不动,翻着眼珠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瘦骨嶙峋的男人,正在那栋公寓的二楼对我喊着话。

“这个,啥东西啊?”

事后,听中山先生说——

当时的我已被吓得气若游丝,对头发里那个蠢动不安的东西怀着强烈的恐惧,用颤抖的声音问了这个问题。

“小鸟啦,小鸟。我这就过去,你老实站着。”

这么说着,中山先生缩回了探出窗外的头。

“小鸟……”

稍稍冷静下来以后,我确实听见了头顶上方犹如吹着小笛子一般的鸟鸣。

虽然我的脑袋绝不至于乱蓬蓬的,像个鸟窝,但对那只小鸟来说,没准还真有什么颇具魅力的地方呢。

要不了多久,中山先生拖着木屐从公寓门口跑了出来。当时的他自然穿着长袖衬衣,但其左臂残缺的事实却显而易见。

“好嘞,小兄弟,别动哟。”

说时迟那时快,中山先生把手一伸。头顶的分量顿时离我而去。

“哎呀,小啾啾!这样可是不行的哟。”中山先生收拢手掌,轻轻抓着一只小鸟说道。他的脸上微泛笑意,让我对这位陌生的大叔感到由衷亲切。

“不好意思啦,小兄弟,都怪我疏忽了。”

说罢,中山先生向我展示了手中小声叫唤着的山雀。

活像戴着帽子似的茶色头顶纹,小珠子一般亮闪闪的黑眼睛——我觉得它真是可爱极了。

“这家伙,是叫啾啾吗?”

“啊,对。刚才,我正在对它进行特训……”

听到特训一词,我不禁大为激动,立刻想到了电视里热播的棒球动画。

“什么特训?是要打败谁吗?”

“不是那样哟。”中山先生像在考虑什么似的,停顿了片刻,才又问道,“既然让你受惊了,就给个优待吧。小兄弟,要不要来看看特训?”

我立马就点了头,继而跟在那位大叔身后,踏上了那栋公寓的楼梯。换了现在的话,跟着素不相识的大人回家倒真是极其危险的事,但那个时代的社会远没有这般险恶,所以我也没存什么戒备之心。

中山先生的家,是那种最普通不过的四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除了一个衣柜和一台黑白电视机,就再没有别的家具了。衣柜上放着个像是箱子的东西,外面盖着发黄的白布。我听见从那里头传来了笛声般细小的鸟鸣,方才知道那是鸟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