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主母恫雅(第4/5页)

“瑟夫莱从来不直言,薇娜。”埃斯帕哼哼道,“即便他们想说也不会坦白地告诉你。他们老是撒谎,要他们说实话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

“你有力气来侮辱我了。”老妇人说。她略带金属质感的蓝色目光紧紧地抓住了他,使他感到一阵茫然和震惊。从她脸上什么也读不出来;就好似那层脸皮曾经被剥落,干燥后又拿来重新盖上的一样,如同一个面具。“很好。”

“我们在哪儿?”

“在黑礼古神祠。那些流氓找不到这里,至少暂时找不到。”

“这可真让人放心。”埃斯帕说。

“她救了我们的命啊,埃斯帕。”薇娜提醒他。

“救没救成还不知道。”埃斯帕咕哝道,“我伤得多重?”

“胸口的伤并不深,”恫雅回答道,“但感染了绿憨的毒。”

“那么我就要死了。”

“不,至少不是今天。毒已经解了,你会活下去,跟你的憎恨一起。”她扬起头,“你的憎恨哟。真是可惜啊,可惜桔丝菩为你费尽心血。”

“你怎么……你见过我?”

“我出生在这阿卤窑,从来没离开过。”

“我以前也从未来过这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认识桔丝菩,而桔丝菩认识你。”

“桔丝菩已经死了。”

苍老的妇人眨眨眼,笑了,接着很优雅地一耸肩:“如你所愿是不是?但你的憎恨依旧——照顾人类并不轻松,你知道。绝大多数族人都不允许此事。桔丝菩一定是孤零零一个人死去的。”

“也许。”埃斯帕说,“我很感激她。但跟你们这些人无关。”

“很合理嘛。”恫雅承认。

“为什么其他的瑟夫莱要离开阿卤窑?”

主母恫雅不以为然地咂咂嘴。“你知道,”她说,“荆棘王苏醒啦,绿憨也到处走来走去。我们的老家已经不再安全。那一刻来临之时,老家肯定不会安全。所以我们执行了我们的计划。现在,森林里所有的大窑都是空的。”

“可是为什么?要知道你们联合起来可以制伏狮鹫。”

“哦?也许吧。但狮鹫只是个前奏罢了。剑与矛加上黠阴巫术也战胜不了后来者。我们瑟夫莱,不会明明知道洪水来袭还傻乎乎地干等。我们的船许久以前就造好啦。”

“但狮鹫是可以被杀死的。”埃斯帕坚持道。

“也许。可有什么用?”

“该死!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主母瑟丝要我去做某件事,那件事是什么?”

“我……”她停顿了会儿,“我在回忆,噢对了。她让你来找我。找到我,还有荆棘王。这之外,我就不知道了。”

“狮鹫会带我去见荆棘王?”

“比狮鹫先一步找到他会更好些。”主母恫雅喃喃道。

“什么?那我要怎样才找得到?”

“首先,那只在我的一念之间。其次——你沿着岩渣河登上仙兔山,再依南方与极西的分支逆流而上。在上游源头与大丛的避霜花之间,有一个高谷。”

“不,没有。”埃斯帕说,“我去过那儿。”

“有。”

“开玩笑!”

干瘪的老太婆摇了摇她的头:“一直有的,不过是藏在某道岩壁之后,上面有道裂口。顺着高谷往下走,穿过一道荆棘洞,你会发现他就在那里。”

“那儿没什么高谷,”埃斯帕也很顽固,“这种地方是藏不住的。就算有,就算公猪会对雌鹅发情,就算你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遵从瑟丝的指派?那有什么好处?”

主母恫雅的眼神像遥远处的灯火一般颤抖:“因为,那样你就会相信,埃斯帕·怀特。只有见到他,然后去做你该做的事,你首先必须相信,全心全意地相信。”

埃斯帕用手挠了挠前额。“我恨瑟夫莱,”他抱怨道,“我恨你们全部。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非得做这些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