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7页)

“还敢狡辩!”

克瑞斯忽然嗔目大喝,而就在此时大殿外也突然雷声大作,狂风吹得殿中帘幕猛然飘动,猎猎作响。殿中的侍卫使女们连忙跑去关窗闭户,造成了一点小小混乱。

而那位阿兰斯伯爵此时已被吓的瘫倒在地,浑身上下只是不停哆嗦,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殿中只听到克瑞斯清越的驳斥之声:

“出去游玩?出去游玩连一个使女都不带却带着不满三岁的孩童么?若是一般小户人家担心孩子无人照料倒还能理解,可伯爵家里乃是贵胄,就算是父母俱全,婴儿也往往有保姆料理,岂有带着这么个小孩子远去他国的道理——难道就不怕长途跋涉导致孩子夭折?——用这样的说法,莫非以为本相也是三岁孩童不成!”

克瑞斯的语气越说越是严厉,到最后索性不再说话,只是冷冷注视着阿兰斯,而后者虽然深深低下头根本不敢往上看,却仍然似乎被克瑞斯的目光刺的难以忍受一般,不停的哆嗦着。

朝中群臣无不面面相觑,这件事情本来就可大可小,但既然首相克瑞斯抓住此事大作文章,其他人也都不敢开口求情。倘若亲自处理这件事情的塞利斯在此或许还能说上一两句话,可惜如今塞利斯不在,阿兰斯伯爵看来是大事不妙了。

然而首相克瑞斯的策略却是谁也料想不透的——在极端严厉的驳斥了阿兰斯伯爵所谓“游玩”的脱辞以后,他的话锋却突然一转:

“不过……本相也听闻,正是伯爵阁下自己及时向城防指挥塞利斯将军报告,方才阻止了此事……可属实么?”

伯爵阿兰斯突然被扔给一根救命稻草,那还有不拚命抓住的?他赶紧连连点头,再也顾不得其他朝臣鄙视的目光,一迭声的承认:

“正是如此,确实如此啊……”

克瑞斯哼了一声:

“也许令千金对阁下的做法会有所不满吧……不过阁下今日回去后就可以告诉她——正是因为阁下的英明决断,才保全了整个阿兰斯家族的声誉名望,以及伯爵本人的生命地位……当然,也避免使她自己成为戮害父母亲族的罪人……”

“回去……我还能回去吗……”

伯爵阿兰斯突然听到这句话,激动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而克瑞斯后面冷冰冰指出他所避免的那种“结局”,则更让这位伯爵大人感到脊背发凉,一阵阵后怕不已。

不过克瑞斯最后说出的一句话,总算让阿兰斯伯爵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

“这件事情,伯爵阁下处理的还算妥当,本相也就不再追究了——但是请阿兰斯伯爵回去好好管束住令千金,不要再闹出类似的事件来。”

“是,是,下官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伯爵阿兰斯连连叩拜,带着死里逃生的幸运感退回去了。

殿中群臣心里都暗暗纳罕——克瑞斯把板子举那么高,却又轻轻落下,不知道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当然他们绝不可能想到,克瑞斯的目标决不仅仅是一个阿兰斯伯爵,而是他们这一整批索菲亚的旧贵族势力。

果然,接下来,克瑞斯就把话题扯到所有那些旧贵族身上去了:

“陛下,既然今日谈及帝国家眷之事,微臣就顺便说明自己的看法——那些人在国家沦陷,王统散离之时,既不象贝尔夫德斯老伯爵那样散尽家财,前往林斯塔与陛下一起共赴国难。也不象莱恩斯侯爵那样自组义军,奋力抵挡入侵的敌寇。反而奴颜婢膝,竭力讨好敌酋以求自保,更作下彼此通婚,认敌为亲的丑行——不管是按照王国军律还是平民律法,私通敌国者皆斩无赦——诸位都知道吧。”

克瑞斯这一番话让刚刚才放下一颗心的旧贵族们又全都紧张起来,特别是那些与帝国军沾亲带故的贵族,一个个更是面如土色,额头汗珠一粒粒往外冒,而这时大厅外,在隆隆的雷声中,也有几点雨点打落在大窗玻璃上,倒和众官僚额头上的汗珠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