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因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挪动棋子,而阿曼贝特却带着沉着自信的神色端坐,偶尔将几个红色棋子移动几步,却可以马上令海因的脸色变得狼狈起来。虽然如此,阿曼贝特脸上却并无欢娱之色:

“现在南十字军的战斗力太弱……根本就不能与帝国军发生接触战哪……”

海因已经无暇作答,只是不停的思考,移动,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流落下来。

莱恩斯以前曾经学过关于兵棋推演的基本知识,而且也与海因下过兵棋,甚至偶尔还能赢个一两局。但是现在,面临海因与阿曼贝特之间的较量,他却只是感到头昏眼花——完全看不懂他们两人的走法。最初几步,莱恩斯还勉强能理解海因的打算,但是随后的变化之繁杂就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看着海因那副吃力的样子,莱恩斯也不忍心开口询问,只好在旁边呆呆的坐着。然而,以莱恩斯的天性来说,要他这样老老实实的坐着是不可能的——没过多久,莱恩斯就坐不住了。

“我到这里本来是想好好参观一下整个修士馆的……为什么要在这里傻坐呢……”

一想到这里,莱恩斯就再也坐不住了。看了看周围——海因和阿曼贝特都沉浸在兵棋的较量中,谁都无暇顾及他。莱恩斯悄悄的站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修士馆的院子里静悄悄的——现在正是祈祷时间,教士们都去圣堂里祈祷去了。不过这也正好给了莱恩斯以足够的自由度,他一个人漫无目地的在修士馆中到处游荡。观看着墙上古老的壁画和雕塑。

卡达印修士馆建立的时间很长了,差不多有三百年的历史了。而这些房子也差不多与修士馆的历史一样古老——刚才莱恩斯推断说这些房舍是按照现任馆长阿曼贝特的心意排布起来,未免有些太不负责任了。不过,当初布置这些房舍的人一定和阿曼贝特长老一样是个老古板,这一点毋庸置疑——只要是功能相同的房舍,肯定全都是一模一样,单调而死板,没有任何变化,这就是修士馆的最大特色。

不过房屋被维护的相当好——显然这里的修道士们都是些很勤快的家伙。两百多年前的房子,到如今依然在正常使用,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些房屋的良好状况。当然,破旧是免不了的,大多数地方显然都被整修过,有趣的是就连墙上的壁画也都重新绘制过,却也依然象当年一样鲜艳。

百无聊赖的莱恩斯一边走一边观看着墙上的壁画,这些壁画当然都是宗教内容。不过莱恩斯怀疑当初绘制这些壁画的工匠中有些大约存心与教廷开玩笑——壁画上有些内容是讽刺教廷的。比如说长着驴耳朵的教士,正在向羊作祈祷的狼,还有一本正经拿着十字架的狐狸……这些东西若是在外面被发现了一定会被当作攻击教廷的罪行,而在这里,它们却都被堂而皇之的画在墙壁上,有些甚至做成了雕刻。

“这帮家伙胆子真大……也不怕被教廷当作异端份子处置……”

莱恩斯自言自语的说道,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是啊——‘权威只有在保持距离的情况下才显得威严,在权威的中心点却常常出现反权威的东西’……‘因为了解,所以蔑视’!”

莱恩斯吃惊回头,却看见一个年轻人朝他走来,身上虽然披着修道士的长袍,却并没有象其他修道士那样将顶门上头发剃去。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这笑容让莱恩斯回想起当年他在圣佛朗西斯城大圣堂中头一回遇见海因时的情景。

“你是……”

那个年轻人走到莱恩斯面前,微微躬身:

“阁下想必就是南十字军的军团长莱恩斯伯爵吧,久闻大名了。”

莱恩斯无意掩饰——他的披风上有南十字军特有的十字星标志,胸前还挂着代表军团长地位的三颗星,只要稍有见识的人都能判断出他的身份来。